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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猛然跪在烏黑棺木前,哭得情真意切道。

「噫吁嚱,聞皇叔離去之悲訊,朕心甚悲。肅王乃先帝嫡次子,幼時好詩書,善兵器,洪和三十年,十八歲統兵出征,大破蠻夷。今聞皇叔為流矢所中,墜馬而下,朕心甚憂。傳西北既定之佳音,又聞皇叔薨逝之噩耗,朕甚悲矣。」

「今有太祖留下的一枚玉蟬,願為皇叔陪葬」,太監端出了一個錦盒,小皇帝冷冷喊道:「朕要開棺送葬。」

康首輔撐著枯枝般地身軀,顫抖著跪地懇求道:「陛下!萬萬不可,古今上下斷沒有,蓋棺開棺的事情,有辱陛下英明。」

將士們身軀止不住顫抖,他們來此便是為了守著主子,現在小皇帝竟然要羞辱主子。

他們攥著手中的武器等著定北大將軍的指示,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誓死捍衛主子身後事。

一向支持小皇帝的文官們也陸續跪了幾位喊道:「陛下,萬萬不可。」

小皇帝已經癲狂,讓他多年難眠的仇人已經除去,他若是不開棺看看是否為真正的陸珩,枉費他演了這麼一齣戲。

他哽咽道:「朕心意已決,太祖的玉蟾若是不放到棺中,朕定會日日難眠。」

定北大將軍為了護著所有在朝為官的武將,他沒有說話,文官也攔不住皇帝。

「本宮在此,你們誰敢?!」

溧陽長公主冷著臉站在了棺木前,對著皇帝冷漠道:「陛下乃仁厚之君,不可為了此事毀了名聲。」

小皇帝眼底閃過一抹恨意,他遲早要把這個姑姑再扔到草原十八部,話里話外卻帶著譴責道:「太祖之物,姑姑也敢說不敬嗎?」

「姑姑若是最近過得甚好,便回府思過半年罷了。」

溧陽不敢再說了,她轉身流下了一滴淚水,皇權之下沒有人能安穩度日,此時沒有人能阻止了癲狂的皇帝。

被逼停的棺材轟然落地,太監們有備而來,他們手持起釘錘,不過片刻,棺蓋被緩緩打開,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和屍臭味撲面而來。

由於棺材被放到了地上,低到一個所有人都能看清的視角。

此時,肅王安詳地躺在棺木中,他身著玄色四爪金蟒朝服,頭戴金冠,臉頰凹陷,慘白烏青的面頰分外嚇人。

周圍的哭聲突然高漲,沈婉鳶捂著嘴下意識哭泣。

沈婉鳶眼眶泛紅,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心臟仿若被重拳擊打般的痛。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沈婉鳶看著陸珩躺在棺木的樣子,想起來他之前枕在她身旁的模樣,他們那時歲月靜安,一切都是歡喜愛戀的模樣。

人真的很奇怪,在活著的時候只能看到他身上的缺點,卻在他死後,優點在未亡人的心中逐漸放大,大到本人復活都不會如此完美。

她想起前幾個月,陸珩總是把他的信箋夾在兒子的信中給她捎過來,也不管她回不回信,只是自顧自的講著戰場的事情。

現在人卻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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