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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近來皇上日日忙著批閱摺子,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饒是這樣,桌案上仍是堆積著不少待批改的奏摺。
他闔上摺子,眉頭擰起:「前些日子江州水患連連,去歲才修建好的大壩就已決堤,現如今奏摺一份份遞上來,一個個地向朕討主意。事事都要朕來定奪,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吃的!」
容玘端坐在椅子上不作聲。
皇上埋怨一通,感嘆江州的百姓眼下的日子定然不好過,隨即又將目光投向坐在下首的容玘:「玘兒,就江州一事,你可有想到什麼對策?」
「兒臣愚笨,暫且想不出有何應對之策。不過父皇若是信得過兒臣,兒臣願親自前往江州看看那邊的情形。」
皇上說了許久,等的就是容玘這席話。
此話正中他的下懷,他眉頭微松,嘆道:「先前曾有大臣遞摺子,說此次水災鬧得如此厲害,皆是因為修建堤壩時偷工減料,苦了江州的百姓平白遭了罪。江州離京城甚遠,倘若那邊官官相護,朕被困在京城也無法知曉,而今有你過去替朕盯著他們,朕自是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說起來朕這幾個兒子裡,朕最放心的便是你,也唯有你能幫上朕幾分。你那幾個弟弟,不給朕添亂便是萬幸了。」
容玘牽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父皇言重了。」
皇上握拳湊唇咳了一聲,「你當得起這聲誇讚,你那幾個弟弟,但凡能有你一半省心,朕也無需如此日夜操勞。」
容玘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父皇哪是在乎他,在父皇眼裡,他不過是顆隨時可以用來犧牲的棋子罷了。
當初為了保住他的江山,父皇將他送去北國當質子,離別前,父皇跟他許諾,他會想方設法儘快將他接回京城。
結果這質子,他一當就當了八年。
北國人彪悍粗魯,又格外記仇,早些年與大梁交戰數年,戰死在沙場上的北國人不計其數,是以北國人恨透了大梁人,而他這個年僅八歲的皇子,便成了最佳的泄恨工具。
都道風水輪流轉,當初父皇登基不久,大梁就在北國的手下屢屢吃了敗仗,父皇束手無策,將他送來北國當質子,以期兩國能停息戰火,為大梁換來一絲安寧。
所有人都很滿意,唯有他一人成了犧牲品。
那八年裡,他在北國受盡了屈辱和折磨,若非抱著日後他定能回京的念想時常安慰著自己,恐怕他早死在了北國。
後來,他終於熬過漫長的八年回了京城,母后與他分別數年,關係已變得疏冷至極,每回見了他,母后都沒什麼想跟他說的,只一心指望著他能在父皇面前樣樣出挑,將旁的皇子都給比下去,好給她長長臉。
而他自己,也始終無法釋懷當年被父皇送去北國當質子,母后貴為中宮皇后,卻連一句阻攔的話都不曾為他說過,他心中記恨著此事,跟母后總是親近不起來。
當初除卻他,三弟同樣亦可以去北國當質子。三弟只比他小了一歲,他能被當作質子送去北國,三弟又為何不可?
那時候父皇卻跟他說,他懂事、穩重又乖順,諸多皇子中,父皇唯獨信任他一人,倘若真將三弟送去北國,到時候三弟只會闖下大禍,給大梁帶來無窮無盡的後患。
他心中不平。
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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