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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面容醜陋,卻是個經驗老道的,每具死屍的特徵皆能一一道出。

縱是來之前早有準備,容玘的心口仍是窒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走上前去,手指捏住白布將其掀起,露出下面的屍體。

停屍房裡本就陰暗潮濕,一股子屍臭味常年不散,沒了白布的遮掩,腐爛惡臭的氣味撲面沖鼻,叫人幾欲作嘔。

白布下面是一具女人的屍體。

在河裡浸泡了幾日,屍體早已變得腫//脹不堪,又曾被水浪衝著幾番撞上礁石,容貌和身體皆被毀得厲害,哪還辨得出來她原先的模樣。

眾人一時愣住,一旁的小廝同塵忽而撲到床前:「殿下,她是石竹,是石竹姑娘啊!」

容玘不自覺地攥緊了白布的一角:「你怎知此人就是石竹?」

同塵眼圈一紅。

那年,石竹跟著楚良娣來了府上為太子殿下醫治眼疾,他看到石竹的第一眼,就對她一見鍾情。

石竹慣愛穿碧色衣裳,每回他遠遠瞧見一個身穿碧色衣裳的姑娘朝他這邊走來,便臉紅心跳,恨不能跑到她跟前跟她多說幾句話。

當初那個長眉杏眼、模樣俊俏行事又穩重的姑娘,竟是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麼?

容玘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同塵:「孤問你,你怎知她就是石竹?」

李泰和一眾侍衛被他陰沉沉的氣勢鎮住,都為同塵捏了一把冷汗。

同塵指著女屍耳上戴著的碧玉耳墜,哀聲地道:「小的知道楚良娣素來疼愛石竹姑娘,曾送了石竹姑娘一對碧玉耳墜。前些日子石竹姑娘來了書房說楚良娣病了,小的記得那日石竹姑娘耳朵上戴著的便是這麼一對耳墜。」

容玘有一瞬的恍惚。

同塵還能清楚地記得石竹戴過什麼樣的首飾。明熙與他朝夕相處三載,他卻連她最後與他見面的那一回穿著什麼顏色的衣裳都記不得了。

容玘覆上白布,又在另一具屍身前站定。

白布下的身形隱約可見。

他手指微動,一時沒了掀起白布的勇氣。

仵作自顧自地站在一旁掀開白布:「這名已婚女子在夫家似是過得不大好,我在此人身上發現了燙傷的痕跡。」

容玘從女屍的臉上收回目光,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她不是明熙!」

似是怕眾人沒聽清,他繼而又重複了一遍,「她不是明熙。」

明熙的身上沒傷痕。

仵作將白布蓋上,暗自感嘆命運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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