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非去不可嗎?」
「……這次的宴席是貴妃娘娘親自布下,又刻意點了你,不去豈非落人話柄?」
佩兒心頭一凜,目光落在手上捧著的華服上,這上面描金刺繡,一針一線不可謂不精緻,乃是宮中司織局的手藝。
她頓時覺得又沉甸甸起來,略微往屋子裡一看,瞥見時煙蘿跪坐在銅鏡前,烏髮披散在身後,如同上等的烏雲緞子,雖然只露出側臉處少許的雪白來,可也能窺見其風情。
時夫人則丰容靚飾,打扮得雍容華貴,眼角眉梢都是京中貴婦人的端莊,叫人看了心生敬畏。
她手上拿柄木梳,正替時煙蘿理著青絲,忽然察覺到有人窺探。
時夫人略微回眸,佩兒立即收回打量的目光,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雙手捧好華服,跟著抬腳入了門檻。
「夫人,這是貴妃娘娘派人送來的。」佩兒低聲道,放下衣裳後,碎步走回到門外,再不敢往裡探頭了。
時夫人梳發的手微微頓住,眉心緊擰了三分,這才幽幽看向銅鏡內的時煙蘿。
自苗疆回上京已過兩年,她出落得愈發動人。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彎彎淺淺的柳葉眉,又生就雙剪水杏眸,偏生膚色極為白皙,細膩得好似釉色尚好的白瓷,比之兩年前的青澀如初放的花蕊,還多出幾分嬌柔婉轉的清媚。
夏日炎炎,她僅著單素色的薄衣,腰間隨意繫著宮絛,極為纖細的朱紅,卻好似稍緊幾分,便要勒得慌喘不過氣般,襯出腰身的纖細窈窕。
跪坐時脊背挺直,自有股氣若幽蘭的風情。
「阿娘。」時煙蘿低低道,抬眸看著銅鏡里的母親,心裡頭好似壓了塊巨石一般沉重。
時夫人自然懂女兒的心思,蹙著眉替她挽好髮髻。
「大皇子的生母是陛下喜愛的劉貴妃,貴妃賜下華服,邀請你赴宴,自然不能推脫,不然就是對皇家不敬,不如到時候露個面,尋好由頭再離開吧。」
時煙蘿默默點了點頭。
當今聖上年歲已高,皇后又無子,劉貴妃生下大皇子後,為了保全自身便認了生母低微,卻性情通達早慧的二皇子為嫡子,眼下正是雙龍奪珠的時候。
這兩年,寧樂侯時劍受命征討叛賊,屢立戰功,故而兩位皇子都起了拉攏之意。
先前大皇子就有意,納時煙蘿為側妃,寧樂侯便借回鄉躲避了一陣子,誰料永州苗疆紛亂頻發,加之起義不斷,今年不得不受詔令回上京,寧樂侯府自然而然便成了炙手可熱的一家。
只是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京中哪一家公子,時煙蘿都不想嫁過去。
可這卻仿佛由不得她了。
時夫人隨手拿起妝奩里的碧玉七寶玲瓏簪,緩慢插入那烏雲般的髮髻里,心裡的憂慮一重多過一重。
不僅是因為他們一家不想踏入紛繁蕪雜的權利漩渦,還因為時煙蘿早已非完璧之身,他們夫妻倆做的最好的打算,是招個上門女婿。
可時煙蘿好似對此也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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