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她自戕殉葬?
她的心隨著話語沉入冰窖,驀地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回眸瞧他。
「什麼……」
然話音落下,卻見那副面容於眼前逐漸模糊,周遭景物亦若褪了色,於一瞬間模糊淡去。
她伸出的手穿過男人軀體,未曾觸著他一片衣角。
他又要走了?
季書瑜眼神空洞,閉上雙目,於心間不斷喃喃自語。
他們二人,到底是如何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的?
恍惚間,那殘留於她肌膚上的寒涼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沾染著龍涎香氣的暖意,穩穩落於她肩頭。
耳畔響起了另一道熟悉聲響,言語隱含關切。
「可是魘著了麼?瑜兒,快醒醒。」
夢魘……
她意識到什麼,長指不自覺地深陷入掌心,花費了好一番力氣,方才重新睜開了緊閉的眼。
紅燭輕曳,倒映於女子眼眸之中,如若游曳寒夜中的幾尾錦鯉,推開一片溫柔光海。
窗欞之外,天卻已是大亮了。
她仍坐在那香案之前,周遭一切如常,棺蓋嚴密合閉,亦未曾被人打開過。
她身體逐漸脫力,伏於跪墊之上,借著一側男人的力道方才穩住身形。一邊怔愣地垂首,目光落於自己整潔的緦麻喪服之上。
果真是夢啊……
這是他第幾次入她夢來了。
「可是太過疲憊,方才於祠堂睡著了?」
聞人珏低語,修長手指扯過系帶,動作溫柔地為她繫結。
「今日是頭七,你無需再為他守夜,不若回房休息罷?一會兒我命人煮些安神湯藥送入你屋中,喝過再睡,今夜便不會夢魘了。」
一行人回到蘭澤後,他便若突然轉了性子一般,收起了昔日矜傲難馴的風流姿態,變得愈發知冷知熱,溫柔體貼。
從頭至尾,他皆在有意無意地效仿著她那逝去的亡夫,將自己傲骨悉數打碎,一點點重塑成那所厭惡之人的模樣。
這很難,可他還是願意去做,且心無怨悔。
因而這幾日,即便是所惡之人的靈堂,他亦來的極為勤快,全然一副執意要陪她送走亡夫魂魄,之後便接手她的模樣。
季書瑜垂下眼眸,還仍未從上一場夢中回過神來,抿著唇沉默了良久,方才啞聲回道:「多謝,但不必勞煩了。」
「你已連守了幾日,回屋休息,若是不安,此地由我替你守。」
聞人珏神情幾度變幻,眼底閃過些許晦暗之色,卻仍是於她跟前極力維持著溫柔笑意,執意將她於跪墊攙扶起身。
直待被半強制地帶離了祠堂,重新立於那片晴朗日空之下,季書瑜方才徹底回過神來。
她驚覺自己四肢百骸都已為涼意所浸染,肌膚覆有細汗,便若當真才經歷了一場情事般,通身俱是黏膩濕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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