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融金,輕煙逐漸消散。
視線中,一座龐然大物緩緩穿透了那乳白的霧帳,於她眼前一點點顯露出底下的真面目來。
金色晨光勾勒出戰船宏偉的輪廓,其之氣勢磅礴,宛如才於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中駛出,所過之處掀起的浪濤皆泛著赤紅血色,更是為其增添幾分陰森殺伐之氣。
距離上一場捕獵結束不過幾個時辰,如今,這才飽腹過的黃雀,竟又這般迫不及待地來捕她這條漏網之魚了麼。
「嫂嫂見到珏,似乎並不感到意外麼。」
白霧中之,一道頎長身影立於戰船之首。
貴公子持金扇、著錦袍,通身氣勢卻較腳下戰船更為逼人眼目。高鼻深目,儀容俊美,眉宇間自是透著一股矜貴風流之氣,寬大衣袖上下翩飛,更為其增添幾分瀟灑不羈。
郎君奪目耀眼,似與背後灑滿日光的粼粼金波融為一體。然那雙惑人桃花眼中充斥著的血腥貪慾,卻濃郁到近乎要化為實質,令其仿若方才從幽冥烈獄之中爬出的惡鬼,永遠有別於這破曉黎明的潔淨,與浩瀚大海的自在,更有別於……她的憧憬。
周圍一切都於此刻變得異常寂靜,連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都似乎變得遙遠,整個世界只剩下他,與眼前那艘大到能不費吹灰之力碾碎她們的船。
還要繼續逃麼?
他薄唇輕啟,如是言道。
不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他皆欲捨命跟隨。
明明隔著幾十尺的距離,然她卻仍能極為清晰地聽見,從他喉間發出的一聲低笑。
季書瑜微微垂首,一雙長睫微顫,悄無聲息地攥緊了拳。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誰又能夠斷言,黃雀於這世間便沒有天敵了呢。
譬如銜蟬奴,便從來都是捕雀好手。
她如今確實還走不得……若要博回自由,還得仔細謀劃一番,徹底吞下這隻一肚子壞水的黑心雀才是。
*
夜色浸涼如水,月光慘慘。
瑟寒的銀束投射於官道,也照射在一旁肆意生長的野草上,稀稀拉拉的,於月下顯得既稀疏又不整齊。
野風不知從何處生起,捲起一地細沙,接連帶起了馬車壁上的青布帷幔。
一束月光探入小窗內,似欲窺探其中景象。
但見其內燭火如豆,綿軟可愛。
柔軟錦被之間臥一昳麗美人,通身冰肌玉骨似瓊玉白雪堆就,蘭香輕吐,睫羽垂落,正是陷於好眠中的模樣。
而其身側,玉面郎君以手支頤,一手捧書,烏眸低垂,然視線卻並未落於書卷上。目光半是憐惜半是晦暗,晲著碧紗間起伏有致的惑人風景,神情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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