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瑜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想提前為自己謀劃條出路,親自挑選一位合適的郎君?」
聞人雅點點頭,道:「我不想去到京畿做什麼妃嬪,如若不然,他們也可能會將我送往異國與其他世家聯姻,只待入了洞房才能知曉對方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橫豎我都不會滿意的,不若就近挑個中意的、知根知底的成婚。楚公子雖說原本出身算不得太好,但勝在那張皮相出色,乃是蘭州出了名的俊俏,倒是很合我心意。如若他肯上門提親,憑著東宣王府的門第,想來爹娘應是不會太過為難他的。」
季書瑜知曉了其中原委,緩慢地點了點頭,思忖片刻之後,忽而又問道:「可聞人世家能歷經幾朝而屹立不倒,靠的也並非是單純的裙帶姻親的關係。你又是爹娘唯一的女兒,他們向來疼寵你,如若你咬定此事不放,想來他們應是不會罔顧你的意願,狠心將你送往遠方聯姻吧?」
聞人雅搖搖頭,苦笑道:「爹娘是疼愛我,可聯姻便是所有世家女兒的使命,有些東西到底是大不過權勢與利益去的……嫂嫂會嫁入聞人府,不也是因此緣故嗎?」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珠,言道:「嫂嫂有所不知,兄長雖於少年之時便因才學出眾而盛名遠揚,因此頗得祖父青睞。然而就在不久前,兄長舊疾突發,醫師診脈後,說是再難根治,也正是因此,他從此便不再是祖父最為屬意的下任家主之人選,大房也隱隱有沒落於二房之下的兆頭。爹娘這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望我能嫁得一門好婚事,作為籌碼,為長兄增添些勝算。」
「舊疾……」
季書瑜聞言有些不可置信,待對上聞人雅那雙疑惑的眼,方才強自鎮定下來,尚且抱有一絲僥倖之心,試探道:「我與夫郎日夜相處一月有餘,並未發覺他身體有恙……」
以為她是心疼兄長從而亂了方寸,聞人雅嘆口長氣,繼續說道:「此事是娘令我暫且先瞞著你不說的。兄長幼時於學宮學書,因著身邊下人的疏漏,失足跌落寒泉之中,從此便落下病根,每到陰雨寒天便會渾身疼痛難忍,需以各種烈性草藥泡浴才能緩和症狀……待後來又以各種天材地寶調理了許久方才有所好轉,本以為這病算是徹底好了,可就在前不久,也不知究竟是何緣故,兄長舊疾突發,當真是比以往任何一次發作都更為嚴重,甚至連下榻走動都難。也是因此,他方才頭一回向公衙告了長假,於府中閉門休養了一月有餘。」
聽完這席話,季書瑜的思緒若叫無形的千萬紉絲勾纏,驀然有些混沌。
「說來,兄長他本人也沒有什麼爭奪權勢的野心,近幾年一直是專注於調養身體。他常同我說,冥冥之中皆有定數,眼下這般清閒的日子就很好,讓我無須為他的前路擔憂操心,甚至為此而賭上往後的生活。也正是因此,我才會想著違逆爹娘的心愿,為自己做一次主,親自挑選夫婿……嫂嫂,你可千萬別怪我……」
之後的話,季書瑜沒再仔細聽了。
她低眸不語,腦海中思緒紛亂,直至回到府中也仍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心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待送走了聞人雅,她拒絕了小廝的陪同,獨自一人徒步走回院子。
於漆黑的路徑上吹著夜風,拋去了紛亂思緒,腦海中逐漸清明起來。她以一種儘量平靜的情緒,仔細復盤起入府後的點點滴滴。
自打嫁入聞人府以來,她便每日跟在王氏身邊學習打點中饋,因為怕打草驚蛇,叫人發覺了她的真實身份,她並沒有急於往其他院中安插眼線,也從來沒有仔細探查過府中的情況。
這也導致,她竟直至如今才知曉了這些明明十分緊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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