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目光有些疑惑,撈起頸項間圍著的白布巾,潦草的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忽而笑道:「新燒的熱水已經送進去了啊……噢噢,夫人有所不知,盥洗室內的邊角上新開了道與灶房相通的口子,是專門用來傳遞木桶的,平常用屏風抵著,因而您方才可能並沒有找見。說來,這主意還是四爺出的,今日一試,果真是省時省力,還不會因為大開房門而驅散了室內的暖氣,真是妙啊。」
季書瑜愣住,頷首道:「這樣啊,倒真是……好主意。」
侍從笑著擺手:「那小的就先去將這些用過的水到外頭倒了。天黑,夫人多注意腳下的路啊。」
她應聲,神情有些恍惚地進到屋中,褪了鞋襪,解開紗帳,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進被褥當中。
這人忒古怪了。
初見時,他冷冽無情如一把隨時可以奪人性命的利刃,高坐馬背上冷眼旁觀爪牙們對她無禮;成婚後亦是不溫不火,慣常作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卻也偶爾會願意順從她心意,滿足一些無傷大雅的要求。
有意無意的挑撥戲弄,叫她逐漸發覺梅薛溫面具底下好似又布著似真似假的另一層假面,而那份神秘太難以捉摸,想要觸碰底下的真相,簡直是天方夜譚。
二人不像夫妻,不似仇敵。親近到同床共枕,又疏遠到連彼此姓名都寫不對。
若真要擇一個詞用來形容他倆眼下這段奇異的關係,那她倒是能很肯定的給出一個答案。
那便是——『豢養』。
他將她當成一個並不是很中意的獵物在逗弄,面上親昵,實際心底同她如出一轍的不屑於付出什麼狗屁真情實意。
眼下一切都只是暫時的,他倆的關係也做不得真。
她睜著一雙清凌凌的眼眸惆悵望天,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去思索,翻了個身,面朝牆面琢磨起其他事情來。
室中靜謐,燭光攜著盈盈幽香浮動其中。
一刻鐘後,木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傳來吱啞的聲響。
來人的腳步聲穩健而有力,待熄了外間的燭火,方才抬腳往裡屋而來。
大手挑開紗帳,含著濕潤水氣的涼意侵襲入內,她清晰的感受到身側的褥子微微塌陷下去一塊,鼻間充盈著盡數都是澡豆的清香。
季書瑜屏住了呼吸,緊了緊身上裹著的被褥,待身側之人呼吸聲逐漸規律,方才沉靜下心,緩閉雙眼。
*
庚申月初。
距離拜月節只餘十日。
難得過了幾日平淡無波的日子,季書瑜的計劃進展的很是順利,聯手慶心一道將整個山寨地形打探完畢,完成了整張輿圖的繪製與校對,甚至連看守各個點位的爪牙們的交接時間也捉摸了個七八分。
一切都好似順理成章,二人打點好了一切,只待將輿圖寄往暗閣之中便能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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