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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都要恨的吧?

恨十五歲那年遭受侵犯的人不是我?恨我無名無份卻享一人萬千寵愛?恨我毫不在意地丟掉她最在意的東西?恨什麼呢?秦明月,命運把你推到懸崖邊沿,你就非要拉一個替死鬼墊背嗎?

我哥會不會妥協,我還真不知道。秦明月說報警就撕票,她說這話時神情兇狠又誇張,一點都不像往日裡的秦明月了。

秦家的人都在廠房附近,輪番守夜。我舔了舔乾燥的唇,抿著嘴沖她笑問:「如果他不妥協呢?你要殺了我嗎?」

秦明月剛才的恨似乎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臉色白了一瞬,沒有搭腔,別過臉去望著廠房外的黑天,還有深藍天空上升起的一輪明月。

那月亮真圓,這輩子我見過最圓最亮的月亮就是今天了。躺在塵土飛揚的水泥地板上,我竭力去忽略唇瓣間空氣不斷進出的乾燥,仰頭費力地看向廠房外。目光所及之處是鋼筋混凝土的天花板,偶爾調整角度,才能看見那月的邊緣。

時間一點一滴地粘稠起來,秦明月似乎是真的打算把我渴死在這裡,她倚著牆壁,看上去漫不經心地打電話,手臂小幅度地顫抖著,語氣分外冷漠:「讓位,不然卜蒼聲活不了。」

我聽不到我哥說了什麼,但一旦她坐上家主這個位子我和我哥都完了。不光是我哥的公司,他還沒上市的研究項目也會受到波及的,所以不能,千萬不能。

我不想因為我而毀掉我哥幾年來的心血。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秦明月猛地站直身體,一下子從冷漠理智切換成咬牙切齒的態度:「你這麼篤定我不敢動手!?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她向我走來,我沒有動,也動不了,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平生,最恨你們這種自詡聰明、以為自己運籌帷幄的人。」她一字一頓地說,撿起地上一塊尖石,我還未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只看見那塊尖石舉高、再擲下。

銀玉似的月亮像盤子似的,聖潔美麗,那塊尖石被突兀地舉起,占據了我視線中的大半,遮蓋住了月亮,似乎隱隱約約閃爍著寒光。下一秒寒光倏然墜落到我的右手手腕上,隕石似的砸下去,流星一般濺出血點,點點滴滴的殷紅覆在秦明月的面頰上,砸下去的剎那她面色慘白,似乎竭力想讓那塊尖石停下來,可尖石還是恢復到了它原本的運動軌跡。

我腦子一嗡,痛意席捲全身的瞬間是喊不出來的,我知道一旦喊出來我哥一定做不住,所以那瞬間,我全身的細胞都在無聲叫囂著靜止。疼,疼啊,怎麼這麼疼。虛空中骨頭斷裂的聲音傳到我耳朵中,我睜大眼,嘴唇被咬出血。

不能喊,不能哭,也不能叫,只有流淚的權利沒有被剝奪。

好疼,好疼,好疼。

眼前一片模糊,秦明月身上的香水氣近在咫尺,隱秘地顫抖,顫出縷縷香氣,鑽進我的鼻腔。

我聽到她說對不起,那聲音帶著哭腔,混雜著驚嚇。

聽錯了吧。好疼啊。

轉瞬間她又平靜下來,剛才慘白的臉色沒有褪去,我眼睜著看見一個活人在我面前全身的血液變涼,聲音也緊跟著涼薄起來:「意志力挺強,沒喊出來。但卜千秋,骨頭斷裂的聲音你總聽到了吧?我竟不知道你當真這麼冷心冷肺,好歹是昔日枕邊軟玉溫香,你就這麼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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