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沉重讓他喉嚨發燙。
可是祝衍卻說:「不去干涉他人因果,其實是再精深準確不過的道法。柳叄遠,你說的不錯,但是此路,是吾自己選的。」
他說是自己選的。
柳叄遠的心臟和眼睛都開始顫動。但是祝衍還是不願意說是他或者穆輕衣干涉了他的因果,要為他的道負責。
他自承其果。
「明日議事堂,我會將此事宣告宗門。」
柳叄遠僵硬地走出去,不知道多遠,忽然瞧見穆輕衣。她披著大氅,舉著傘,在風雪中好似煢煢孑立,孤身獨行,看見他,只是停住,沒有出聲。
其實穆輕衣只是想去找一找祝衍馬甲。但她沉默著。打算後發制人。
柳叄遠也看出她想去祝衍洞府,忽然像是被什麼擊中,踉蹌一下跌在雪裡來。
然後穆輕衣快步走過來。
柳叄遠張嘴。
他不想說。可是他忽然感覺到遊子期洛衡所說的那樣,大腦被一片空白侵入,奪占他的思緒,然後讓他脫口而出的感覺。
他渾身發抖,手指也發冷,依然聽到一個聲音,是他自己的,用他完全無法掌控的表情和語調哀求:「求求你。放過師姐。」
穆輕衣本來想扶他,聽到這句話,身形頓了一下,手還抓著柳叄遠的手臂。
天道的控制轉瞬即逝,柳叄遠回過神來:「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少宗主,穆輕衣......我......」
穆輕衣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然後把他拉起來。
傘舉高,罩在柳叄遠頭頂,他只感覺風雪一樣侵入他的脊背。他心裡寒涼,一瞬間感覺到道的可怕。
他明明是想安慰穆輕衣,明明是想保住她,可是道卻讓他說出這樣的話,讓穆輕衣仿佛孤立無援。
穆輕衣知道天道是想這樣尖酸刻薄地諷刺她,報復她一下,但是她心裡反而了。她也沒有刻意做什麼表情,只是淡淡道:
「我知道。」
「讓他們去死就是讓我去死,我不會的。」
然後就移開傘,走開了。只有柳叄遠留在那裡,腦海中迴蕩著穆輕衣和祝衍仙尊幾乎一樣的話。
沒錯,就是這樣,她說得這麼平靜,把這句話作為鐵律,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明白。
讓他們去死就是讓原本的穆輕衣去死。如果她還有其他機會,她絕不會這樣做。
可穆輕衣早沒有其他機會了。
寒燼臨死前希望裘刀讓穆輕衣好好活著。其實就是明白,她如果堅持不下去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戕了。
他們怎麼會覺得她是最不難過的人呢?
柳叄遠依然站在那,風雪滿身,直到白十二看不下去了,通知俞裊馬甲來了。
柳叄遠抬頭看見風雪不染的師姐,眼睫顫動一下。
穆輕衣還是挺喜歡柳叄遠的,所以才叫俞裊來。因為她發現了所有這些人里,柳叄遠還是情緒比較穩定的。
而且每次發瘋都對裘刀他們發,對她和她的馬甲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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