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瓷盞落地,全福海愣了下,後知後覺出了什麼事,壓根不敢去看皇上的臉色,忙跪到地上請罪。
他耳邊聽到皇上先聲發問:「宓貴嬪如何?」
那小太監打聽好了原尾,不敢吞吞吐吐,立即答話,「奴才聽聞是偏廂先走了水,宓貴嬪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
李懷修黑眸稍緩,拂袖起身,大步流星地往殿外行去,「去雪霽亭。」
全福海爬起來小跑著才跟上皇上,下了台階,趕忙揚聲喚人:「擺駕雪霽亭。」
此時夜色已深,誰也沒料想到,雪霽亭忽然走了水。要是換作別的嬪妃宮中走水,這般深夜,不過當作一樁笑談,是沒人願意起身梳妝換衣,前去看望,偏生這人是宓貴嬪,當下皇上最寵愛的妃嬪,這事兒發生在宓貴嬪身上,總會有幾分不尋常。
按捺不住的嬪妃得了消息,立即起身更衣,趕去雪霽亭,這急急忙忙中,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在里。宓貴嬪也是有點兒倒霉,行宮中偏偏她住的地方深夜走水,也有些運氣,聽聞傳話的宮人說,火只燒在偏廂,宓貴嬪沒傷到半分。不過沒到雪霽亭,誰知曉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們倒是巴不得宓貴嬪出事,最好被燒毀了容貌,再不得皇上寵愛才好。
雪霽亭
明裳出來得急,鬢髮只草草用一根銀簪松松挽了,她肩頭披著藕荷色的織錦披風,靠坐在院裡的矮凳上,眼眸看著進進出出救火的宮人,仍舊心有餘悸。
火雖是燒在偏廂,但熏起黑煙仍波及到了她,辛柳正要給主子擦去臉上濃煙燻出的菸灰,明裳則是抬手,拂去了她的帕子,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辛柳會意,便按主子的意思,收了絹帕。
這場火起得不明不白,動靜又鬧得大,倘若明裳穿得乾乾淨淨,毫髮無損,難免要落人口舌,好似她為了爭寵,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她自是不信,好端端的能憑空走水,既然有這個機會,她又豈能不藉此博得那位憐惜。
明裳撥開耳邊的碎發,冷靜地看向燒得塌了廊檐的偏廂,沉思間,殿外就有宮人通稟,聖駕到了雪霽亭,明裳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她原以為最先過來的該是離得最近的徐美人,不想居然是皇上。
來不及多想,明裳扶著辛柳起身之際,原本沉穩的面容忽然換上了一副淚水灣灣,弱柳扶風的病態,耳畔的髮絲拂過臉頰,黑色的菸灰抹過眼尾,那雙水眸中的淚珠欲掉不掉,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憐惜不得,想抱在懷中細聲安撫。
待那抹明黃的身影出現在雪霽亭,明裳想也不想,眼眶掉了淚水,撲到男人懷間,嬌嬌柔柔地哭訴,「皇上,嬪妾好怕,火燒得那般大,嬪妾險些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縱使知曉此時懷中這女子有三分故意做出給他看的偽裝,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李懷修仍是忍不住心口疼了一下,不自覺放輕下聲,拂去她頰邊被淚水粘濕的髮絲,低聲安撫,「別怕,朕在這,有朕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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