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夜楊嬪把皇上從順湘苑截走,連著三夜都稱身子不適,請皇上歇在承明宮。往日素來清高,瞧不上後宮嬪妃那些心機手段的人,居然也會這般下作的爭風吃醋,可真是惹人笑話。
請安時,嬪妃們不由得向皇后訴苦。
今兒楊嬪藉口有孕不適,再次告了假。嬪妃們大著膽子,說了這三日的委屈。
「楊嬪倒真順著性子來,有孕不能侍寢,還故作矯情地留著皇上,阮嬪當初也不見像楊嬪這般折騰。」
「是啊娘娘,為皇室開枝散葉是嬪妾們的本分,倘若人人都像楊嬪這樣,豈不是亂了規矩了。」
皇后笑而不語,耐心地聽著下面嬪妃的控訴,目光落向後位坐著的明裳,旁人心急如焚,她卻是不緊不慢,只飲著案上茶水。
有人注意到皇后的眼光,以帕子掩住唇角,朝下首的女子看去,輕輕一笑,仿似可惜,「宓常在那夜侍寢,逢楊嬪診出有孕,宓常在為何不跟隨聖駕一同去看望楊嬪?聽聞當初楊嬪生辰,趕上宓常在身子不適,楊嬪可是親自遣人去順湘苑關切宓常在的身子呢!」
眼下這後宮裡,楊嬪與宓常在得寵,前朝楊家的勢力非虞家可比,顯而易見,楊嬪在後宮裡的地位自然也要比宓常在高上一頭。明裳挑了挑眉,這幾日後宮問安都是圍著楊嬪說話,話里話外都要扯上自己,明裳雖習以為常,此時也有些不耐煩了。她蹙起眉心,長長地嘆了口氣,「各位姐姐說的是。」便再也無話。姜貴人掃了眼兩人,借著飲茶的動作,輕笑地勾了勾唇。
殿內的話音兒剛落下,墜著的翡翠珠簾相互碰撞,清脆作響,眾嬪妃都狐疑地向外瞧去,只見楊嬪著一襲碧水青煙羅裳,腕間的血玉手釧襯得肌膚奪目雪白,霞明玉映,楊嬪挑起眼,大抵是修養得好,眉眼間留有一絲如月的清輝,她一手由宮人扶著,一手撫著小腹,蹲身做禮,「嬪妾請皇后娘娘安。」
殿內的嬪妃面露驚詫,今兒楊嬪不是藉由身子不適,告了假,怎的這時候又來了坤寧宮。
楊嬪仿似沒看到六宮嬪妃狐疑詫異的眼神,也未等皇后准允起身,扶著宮人的手慢慢直起了身子,「嬪妾本是身子不適,又想到數日未到娘娘宮中問安,不合規矩,才這時候過來,請娘娘恕罪。」
楊嬪口中請皇后恕罪,可姿態放足了傲色,皇后寬和柔笑,「你懷著皇嗣,理應以身子為重。」
有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楊嬪不過是借著母家,才有今日地位,有什麼好得意的。花無百日紅,待風光過去,才是她該哭的時候。
這日因楊嬪姍姍來遲,坤寧宮問安草草散去。
楊嬪上了儀仗,方起轎攆,餘光瞥到一抹人影,她抬了抬手,雲秀會意,讓宮人停轎。
楊嬪將前面的人叫住,「張美人。」
張美人背著身子,腳步稍有一頓,繼而轉過臉,低眉垂眼地福身做禮,「見過楊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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