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阮嬪姐姐哪來這麼大的火氣?」姜貴人扶著琉春的手打遠過來,她瞧了眼地上跪著的翠蘇,似是不忍的嘆了口氣,「天可憐見的,都磕出血了。」
阮嬪素來看不上這個會耍嘴皮子功夫的姜貴人,她翻了個白眼,「姜貴人看不見?本宮的裙擺濕透了,這時令天涼,叫她害了本宮的皇嗣,哪是她磕幾個頭就能輕易了事!本宮罰她五十杖,已經是心慈留情。」
姜貴人眼底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奉承:「阮嬪姐姐心懷慈悲,定能為腹中的皇嗣積下福德。」
這句話是說到了阮嬪心坎上,姜貴人這張嘴能把活的說成死的,死的說成活的,阮嬪見怪不怪,仍是被捧得舒暢,她正好給姜貴人一個好臉色,又見她開了口。
「不過這五十杖終究是要見紅血,阮嬪姐姐正是要緊的時候,嬪妾家中的姐姐就是因這時見了旁人的紅,才致使胎像不穩,險些沒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嘆了口氣,「嬪妾也是為了阮嬪姐姐好,才不得已說這些晦氣的事兒,以讓姐姐腹中的皇嗣平安降生。」
有些忌諱不知道便是無妨,可一旦說出來,心裡不禁隔應,阮嬪不知道姜貴人打得什麼心思,總不能真的是為了她腹中的皇嗣著想,可一個奴才也值得她出面?這些話總歸是觸了阮嬪的忌諱,儘管這些晦氣的事兒算不得真,但阮嬪倒底是沒再將那五十杖責罰下去。
她掃了眼地上跪著的翠蘇,晦氣道:「既然罰不得五十杖,就在這跪到日頭落山,給本宮的皇嗣祈福吧。」
翠蘇連連叩頭,「謝主子寬恕!謝主子寬恕……」
阮嬪的儀仗施施然離去,直到拐過宮道,看不見蹤影,姜貴人才回了頭,面容溫和,「你是哪個宮的,怎的這般不小心得罪了阮嬪?」
翠蘇一無所覺姜貴人的用意,一五一十地回話,「奴婢是知畫齋伺候陳寶林的丫頭,陳寶林今兒一早燉了羹湯,命奴婢送去坤寧宮,卻不想奴婢一時失神,衝撞了阮嬪主子。」
陳寶林一面巴結著宓常在,一面又去給皇后的送羹湯,風吹的牆頭草,倒是……不怎麼聰明。
姜貴人微不可查地斂起眼色,嘆息道:「倒是苦了你了。」
翠蘇嗚咽的哭出聲,「貴人主子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姜貴人不著痕跡地微微笑了笑,記得她的恩惠就好,她便是要宮裡這些渾水越來越渾,才夠有趣。
沒人在意這樁事,後宮嬪妃的心思都放到了高位的男人身上,誰會注意一個命賤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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