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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沏了新茶,明裳借著喝茶的空檔,垂下了眼帘,臉頰羞上了些許緋紅,「嬪妾入宮不久,懂得不多,只是聽了皇后娘娘的教導,盡心伺候皇上。皇上過來,嬪妾便小心翼翼地服侍,皇上不來,嬪妾就等著皇上來,不想讓皇上煩心。」

這番話,十足得初初進宮,毫無心機的閨閣女子模樣,倒是讓麗妃詫異一番,不禁蹙起了眉心,難不成她想錯了,宓常在當真只是一個空有美貌,能哄得皇上歡心的花瓶美人?但她總覺得不對勁兒,倘若毫無心計又怎會處處壓得柳美人一頭。

明裳沒滋沒味兒地飲完半盞茶水,不願再坐下去受麗妃試探,起了身,屈膝道:「嬪妾每日這個時辰習慣抄一卷經書祈福,不能再陪娘娘觀景,娘娘恕罪。」

那副怯生生的神情好似是在怕她,麗妃真有些看不懂這個宓常在,她柔柔一笑,「抄經書是積善好事兒,宓妹妹確實有心。」

……

徐常在受寵一段日子,忽然就冷清下來,徐常在不由得戰戰兢兢,不知自己說錯了哪句話,得罪了皇上,皇上多日未到她這來,她又急又憂,都無心編排新曲兒。

前朝那頭全福海忙得停不住腳,馬上秋闈,皇上今歲是鐵了心廢除舊治,改革新法,偏偏前朝那頭土埋半截的老頑固死活不同意,昨兒鬧得厲害,竟當場一頭撞去了金鑾殿蟠龍柱,濺了一地血,直接昏死過去。畢竟這次新政,動了世家的根基,那些人怎會心甘情願。

他從未見皇上臉色難看得那般厲害,但皇上仍舊雷厲風行,讓小太監把昏死過去的朝臣拖出殿門,誰再有異議,直接拖出去斬了,這下,那些人才把腦袋縮了起來。雖說皇上才登基兩年,軍權卻收回於手,手下執掌重兵,那些老頑固即便再動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輕重,命都沒了,要那些土地財寶,又有何用。

入夜,乾坤殿殿門緊閉著,稍許,噼里啪啦傳出一陣茶盞滾地的響動,敬事房的小太監捧著後宮嬪妃名冊剛要進去,被這動靜嚇得脖子一縮,顫顫巍巍地瞄向候在外面的全福海,苦著臉,「大公公,您看……奴才這該不該進去……」

連著小半月皇上都未召寢嬪妃,他回回怎麼來的怎麼滾回去,白白惹皇上厭煩。可又不跑這一趟,亂了規矩,他仍舊逃不過去。

全福海也是為難,後宮就阮嬪身邊養的寶珠公主,一個皇子都沒有,太后娘娘早就暗中提點過他,多勸皇上少操勞政務,延綿子嗣才最為緊要,然他倒底是奴才,皇上去哪,哪是他能管的。

他正猶豫著,聽見裡面皇上召他,全福海忙不迭進了殿門。

這一日皇上可是沒得半刻歇著的空檔,鎏金竹節熏爐中的龍涎香裊裊生著,李懷修按著眉心,倚靠著龍椅的椅背,眼底陷出淡淡的青灰。

全福海瞧著,都有些於心不忍,「皇上操勞一日,該是歇歇了,政務緊要,皇上的身子也是要緊。」

御案的茶水涼透,李懷修掀開眼,指腹摩挲著金漆寶座的龍紋,「幾時了?」

全福海弓著身子答道:「回皇上,已到亥時了。」

好半晌不見動靜,全福海猶豫問皇上今夜可要點寢時,見皇上驟然起了身子,他忙上前去問,「皇上今夜可要召人侍寢?」

李懷修抬了手臂,全福海倏然噤聲,摸不透皇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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