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御書房行棋的龔太師得知賀雲裳在懿德伯府吃癟後,落下一子,「那些身經百戰、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北邊關將士,光明磊落、收放自如,哪是一個內廷小丫頭能對付的。陛下路走窄了!」
說著,落下白子,包圍天子一片黑子。
蕭承在老者捻起一顆顆黑子時,淡笑道:「先生以前可不是這樣教朕的,常說心計高於一切。」
話落,落下一枚黑子,逆轉瞬間局勢。
龔太師愣了愣,仔細觀察棋局,捋須朗笑,「陛下棋藝愈發精湛,與邱嵐先生的調教密不可分,老臣慚愧。」
「先生過謙了,朕只是從行棋的路數中,感受到先生的心態變了。」
「監軍三年,整日與血性的將士們打交道,心態肯定會發生變化。也可能是人老年紀大,玩弄不了心術了。」
「朕希望先生老當益壯。」
「承陛下吉言。」龔太師笑哈哈抿口茶湯,抬眼瞧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恕老臣多一句嘴,心術降服對手,真誠聚攏朋友,陛下多思量啊。」
送龔太師離開御書房,蕭承靠坐在窗邊小榻上,回想大師傅的忠告。
太師為帝師之首,當年對他的影響最深,教會他淡化七情六慾,而今,他以此踐行,太師卻改變了心態,教他真誠待人。
可他身邊從沒有過真正真誠的人,除了年少的黎昭。
而今黎昭也與他離心了。
憶起年少的黎昭,他忽然站起身,像是在努力回想著什麼,大步流星回到燕寢,獨自翻箱倒櫃,驚呆了一眾宮人。
少頃,他從一個塵封多年的木匣子裡,翻出大量的女紅,歪歪扭扭沒一個拿得出手的,可這些都是黎昭為他縫製的。
玉白的指尖撫過一樣樣與精緻不搭邊兒的女紅,最終挑起一個刺繡荷包,是黎昭十歲那年送給他的,因他拒收,還哭了鼻子。
十歲的小妮子為他親手製作生辰禮,刺破了指腹,紅腫一片,邊哭邊喊疼。
回想起來,是他混蛋。
蕭承扣緊荷包,想著在黎昭十七歲生辰時還給她一份生辰禮作為補償。
十七歲,該與人說親了。
可她還想要鳳冠嗎?
越想越煩悶,蕭承仰面倒在氈毯上,單手撐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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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前後,太后在別院辦宴,美其名曰,恭賀太妃、太嬪入住別院,實則,太后總算出了一口年輕時累積的怨氣,將這些燕燕鶯鶯甩在身後,連望「她」項背的機會都沒有。
既是宴會,邀請賓客捧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黎昭作為屠遠侯府唯一嫡出,即便不受太后待見,也在受邀之列。
收到請帖,黎昭本不打算前往,但宴會當日負責巡邏的是鷲翎軍,作為鷲翎軍主將,齊容與必到場。
黎昭勉強應了下來。
穀雨時節,百卉千葩,酴醿釀酒,到處飄散花香、酒香。
臣子、官眷三五成群,熱聊攀談,只有黎昭獨自來到一座有山有水有林木的幽靜小院,倚在拱橋上餵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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