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舜本來還想再問兩句，見芙落的笑容里隱隱有了幾分殺氣，也就識趣地轉了話題。

「今年的夏天真的好熱啊。」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圓領短袖上衣，露出了健壯的手臂。

「確實是，我一點都不想出門，不然真的很容易就會變黑了。」芙落接過了柏舜的話題。

「但是還是有好的事情吧？最近一個月流星變多了，大家都很高興呢。」

「流星？」時憶反問道。

「對，天文學家說是百年一遇的特殊景象，可惜的是到了地面就找不到流星的遺骸了，儘管人類已經逐步開拓宇宙，卻依然對宇宙一概不知。」柏舜緩緩說道，「月球的移民將會在人類的歷史上發揮重要的作用。」

時憶仔細琢磨著，以後她的學生們都會在月球上成為第二代開拓者，那個時候很多東西都會改變了吧。

「這些話題就不要討論了吧，現在就算是學院裡面也暗暗分成了兩派。」芙落抿了一口酒，時憶記得她是一個非常不喜歡這個話題的性格。

「言多必失，芙落老師說的對。」柏舜自覺不妥，也跟著喝了一口酒。

時憶看著暗紅色的液體，感覺自己的腦袋空空的，她沒有什麼話想說，也沒有什麼能夠接下話題的心思。

她接觸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過去沒有接觸過的事物，但她依舊感覺自己在原地踏步。

「怎麼了，時憶，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芙落觸摸了一下時憶的肩膀，那陌生的觸感讓時憶嚇了一跳，她有些警惕地避開芙落的手指，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極為失禮後，時憶連忙道歉。

「抱歉。」

看著時憶那魂不守舍的模樣，芙落剛才還有些驚愕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下來，她笑呵呵地與柏舜談起了別的事情，比如說哪個老師家庭里鬧了什麼軼事，哪個學生在長假裡做出了驚人的舉動，不得不讓人驚嘆芙落的情報能力之強大。

聚餐結束後，柏舜和上次一樣送時憶回去。

「這段時間裡，你到底遭遇了什麼？」和芙落不同，柏舜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心裡有什麼疑問他就要問出來，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問出來，然而求知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

時憶愣了一下，按照常理說她沒有回答的義務，但此刻站在眼前的柏舜，似乎並不只是想要得到答案。

他的眼睛裡映照著自己的身影，那個怯懦、弱小的時憶。

於是時憶頭一次猶豫了，原本那對於她來說只是一件極為普遍的事、可以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沒有來到學院任教，她的日子也依舊會這樣運作下去。

但是時憶卻感覺到，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麼突然地，沒有徵兆地出現了個念頭，被束縛在駕駛座上的她，只感覺到了無盡的煩躁、憤怒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