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頭去,陰影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模糊不清,但能叫人感受到他壓抑又負疚的情緒。
距離那件事,已經一個半月了。
但府中還是籠罩在陰雲中,氣氛怪異得很。
停頓片刻,他才接著說:「原來我的想法也不是那麼十惡不赦。」
原來有人會站在他這邊,而不是「死者為大」,不管弟弟闖了多大的禍、給他留下了多大的簍子,只因為人已經死了,就不能埋怨一句,還要為弟弟的死感到可惜。
父親、祖父都怪他沒照顧好弟弟,讓弟弟死在了獵場。
可他連許喬新什麼時候去的獵場都不知道。
難道不應該是父親沒有管好他,讓他隨意出府亂跑才釀成大禍的嗎?
身邊所有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因為禮數、面子、偽善,又或是想討好父親與祖父而一臉可惜,除了母親,幾乎不曾有人替他說過半句話,即便見他不容易,也勸他「死者為大」。
這些天,他只在市井中偶爾聽見幾個百姓的叫好聲,但人們見了他就也閉嘴了。
沒人敢說這樣的話。
郡主真是直白。
「怎麼會十惡不赦,他太沒良心,而你太有良心,才會過得那麼累。」
楓黎看得出,這位小侯爺準是身為長子,從小就被教育要學會擔責、要對幼弟有所照顧、要在乎侯府的榮譽、要成為一個能當做侯府門面的君子,加上父親和祖父偏心的厲害……
嘖,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我啊……」
許亦謙低著頭許久,似乎經過很長時間的心理鬥爭,才能把話說出口。
他輕笑一聲:「說心裡話,這段時間越來越慶幸他出了事,不然不知道他還會犯下多大的錯。」
說完,他抿抿唇,看向楓黎。
那張漂亮而溫和的面容上有些疲倦,也有些羞慚。
他嗓音不高:「郡主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分了?」
「怎麼會。」楓黎拍了下他的肩膀,坦然道,「你要是真的為他的死痛心疾首,那我可就覺得以前你無數次替他收拾爛攤子都是自找的了。」
許亦謙愣了愣,鬆了口氣,又側頭笑了笑。
這次笑起來的時候,有幾分鬆快。
「多謝郡主寬慰,我安心多了。」他有禮地沖楓黎欠身,「也就是在郡主面前,我才敢說這些。」
楓黎扶了下他的胳膊:「何須言謝,我還要謝謝你呢。」
許亦謙以為她說的是阿娜公主的事。
他擺擺手:「其實後來我也沒做什麼,阿娜側妃看起來與王妃相處的不錯。」
楓黎沒過多解釋,揚手道:「小侯爺應是找皇上有事吧。」
她抬頭,跟陳煥對視了一下。
她笑道:「我與陳公公有話要說,小侯爺先去吧。」
這要是跟許亦謙一起越過陳煥、直接去面見皇上……
醋罈子大概是要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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