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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陳公公此言不一定是冒犯,興許只是肺腑之言,我喜歡聽人實話實說,最討厭那些阿諛奉承、蠅營狗苟之輩。」

陳煥越發覺得郡主罵他,心中挺沒好氣的。

說出的話看似恭恭敬敬,實則陰陽怪氣。

「郡主明察秋毫,奴才怎樣敢在郡主面前搬弄是非,胡言亂語。」

「噢,那陳公公的意思是——」楓黎拉長尾音,「把香陽送到我身邊,是為了我好?」

陳煥聞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而楓黎瞧見他在冬日裡額頭上竟還浮出冷汗,順手用袖口給他擦了擦。

她沒少親自照顧浴血奮戰的兄弟,深知受傷的人需要保持體溫,就習慣性解下斗篷,罩在了陳煥身上,一切都是在面對傷員時的本能行為。

而她卻眼尖地發現,陳煥微怔之後別開了臉,看起來不太自在。

呵,真是新鮮。

上回見陳煥臉紅,她就覺得新鮮。

在宮中二十年的人了,按理說應是什麼腌臢齷齪都見過了才對。

就連她在王府在軍營,都偶爾撞破過幾次呢。

可陳煥竟然這麼輕易就紅了耳朵。

她停頓一下,繼而輕笑:「陳公公?」

陳煥的喉嚨微動,因失血和疼痛而失力的手指不自覺在帶著體溫的斗篷上蹭了一下。

他肯定不能說什麼夢不夢境的,於是理理心緒,面不改色地說了謊:「奴才在宮中時間久了,知道那奴婢性情純良且頗講情義,皇上既然了吩咐奴才,奴才自是要把靠譜的下人調給郡主差遣。」

他還是把皇上的名義搬出來了,怎麼也不會承認是自己腦子一抽想「幫她們團聚」。

「不然……」他有些虛弱地睨了楓黎一眼,「郡主希望殿中的人都各為其主、心懷鬼胎麼?」

自從把那句「不知好歹」罵出口後,他免得楓黎時更自在了些。

許是終於釋放了點兒天性吧。

不過也不對,他是氣性不小,但特別分人。

只有對下人才會面相陰毒尖酸刻薄沒一句好話,面對主子他永遠知道分寸。

簡單來說,他是特別看人下菜碟的小人。

唯獨楓黎。

明知是郡主身份不可忤逆,卻處處大膽,甚至……

偶爾生出妄想,期待她對他好。

「原來如此,那我還要多謝陳公公照顧了。」

楓黎見他態度不好也不生氣,她本就是不愛生氣的人,總是樂呵呵的。

她直直看著陳煥,笑說:「那陳公公以後會一直照顧本郡主麼?」

她不太喜歡那「郡主」自稱。

而說起這話,不自覺自稱了一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是以主子身份發問,他們只是郡主與宮中的奴才。

可陳煥還是因此不住赧然。

他矢口否認:「奴才只是……奉皇命辦事。」

才不是對她好。

又討不到好處,他怎麼可能那麼蠢?

他想大聲強調,但實在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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