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延彎腰坐在她身邊,靜了會,他開口:「別難過。」
聽見這一聲,眼淚忍不住掉出來,溫書伸手捂住眼睛,無聲哭泣。
從十二歲那場地震後,世界上對她好的人就屈指可數了,不求回報對她好的人更少,沈奶奶是一個。
是那五年她撐不過去的時候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教她織毛衣,針腳細密,縫的每一針都是心血,她看她作畫,在她畫完後,用毛筆為她的畫題詩,她誇她有天賦能成為大家,讓她堅持。
那時溫書對成名沒有概念,但有人喜歡自己的畫還是很開心,一來二去經常一個人往澤桉園跑,找沈奶奶聊天,畫畫,養花草,還有擼她家裡的那隻顏色雪白的貓兒。
有人老去,眼裡都是對世界的包容,見山水都有自己的深意。
是她看著溫書從青澀懵懂的小姑娘蛻變為溫婉知性的姑娘,溫和而有力量,柔軟卻從不軟弱,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也懂得堅守。
所以溫書潛意識裡早就把沈奶奶當成自己的親奶奶了,只要一想到她遭受病痛蜷縮在病床上的模樣,她就難受。
肩膀輕輕抽動,溫書俯下身去,眼淚還是從指縫流出,她咬著嘴唇,偏過頭去,不想讓人看見。
盛京延彎腰遞給她餐巾紙,嗓音低啞:「你想上去看奶奶的話,我讓他們出來。」
「書書,別難過太久。」
可以難過,可以哭泣,但是別陷入這種情緒太久。
「奶奶希望你向前看。」很想抱抱她,可想起奶奶的話,盛京延的手又垂下去。
他安靜在那陪了溫書很久,擋在風口,情緒始終淡漠。
等傍晚送溫書上樓的時候,送她進病房後,自己轉過身才捂著胸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許頤清提了熱粥上來,「自己發燒還沒好完,又去吹冷風,晚上還學年輕人那一套,不吃飯,你這胃受得了嗎?」
捂嘴輕咳了咳,唇色略顯蒼白,盛京延笑笑,「怎麼,我不年輕嗎?」
他指了指粥,「先給書書送進去。」
低罵了句,許頤清分出溫書的那一份,抬頭看盛京延,「您老以為你還像讀書那會兒啊,二十出頭,身體抗造,弄那麼狠都沒死成啊。」
許頤清把他的那份粥放在椅子上,提起溫書的那份,「我先進去,你把旁邊袋子裡的大衣拿出來穿上。」
他還提了個塑膠袋,裝的衣服。
坐在椅子上,盛京延穿上那件黑色的大衣,喝了半盅粥,整個人才暖和了會,胃也不那麼難受了。
那晚,醫院燈火通明。
盛京延和溫書還有盛勛北和關琦他們守在沈慈心的床前,和以往那五年過新年團圓時一般相聚。
他們陪沈慈心走過了漫長人生的最後一程路。
點滴輸完最後一滴,沈慈心閉上眼睛,燈光變得模糊,一切聲音都遠去。
關琦鋪在她身上哭得最撕心裂肺,原本睡著了的盛駿輝也被吵醒,不明所以地跟著大哭起來。
屋裡哭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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