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維說這句話時，沒有嫵媚或故作的無辜，他眼神安靜、身軀熾熱，仿佛這句話已在心頭反反覆覆以無數的形式出現過，而現在，他選擇用語言用唇舌表達。

「私奔到人間，去你的家。」夔維道，「你想回家，我就跟著你回去。」

阿忘沉默下來，不正經就永遠不正經好了，為什麼要突然正經起來。

「你呢，不做妖了？」

「不做了。」妖不用一直進餐，幾十年過後他若餓了，就跟阿忘一起離開塵世。他不會吃她的同類。從前他愛屋及烏因人類的文化喜歡上阿忘，可此後卻是愛屋及烏因阿忘而不想吃掉她的同類。

「淨說傻話。」阿忘道，「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你不做妖，怎麼活？我不需要你的犧牲。」

她也不相信能逃出去。

「這不是犧牲，是選擇。」夔維撫上阿忘面頰，輕而柔地笑，「別怕，就算真出什麼後果，也是我自願的。」

「能活數百年上千年自然好，可是好在哪裡，我尋不到。」夔維道，「妖山啊，就是得不斷不斷吃掉同類，他們會說話的，會求救會慘叫會想活下去。我吃倦了，想換個活法。」

「用詞不對，」阿忘糾正了他，「是換個死法。」

「有時候，為自己尋個死法比尋活法浪漫，不是麼？」

如果只死她自己，阿忘願意私奔。可如果被抓到，她不會死，夔維就不一定了。妖山這樣大，大妖小妖那樣多，夔維兩百餘歲，妖力算不得強，就是只小狐狸呢，能否帶她去到結界處都是問題。

她還是不要害他了。本來也活不了多久，就算折騰到人間，沒過多久她死了，他不就白忙活一場還無容身之地？妖山不能回，人間融不進，形單影隻地活著，比現在慘。

萬一忍不住吃了人，為禍人間，她豈不是死了還要背負罪孽。

算了。

「你還是好好活著吧，大好光陰不要浪費。」阿忘道，「做妾我是自願的。妖王又沒後宮，就我一個，我要什麼有什麼，何樂而不為？」

「你騙我。」夔維不信。

「我騙你做什麼？」阿忘道，「你想死，我不想。你想做寵物，我還是不想。如果不做食物，不做寵物，那我只能做妖王的妃妾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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