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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阿忘是否安全,憂心阿忘被人欺辱,這樣的擔憂時時刻刻縈繞在心頭,束元洲仿佛被繩索套住了脖子,那繩索隨著時日過去越來越緊,叫束元洲近似窒息,午夜夢回時好似早已成了亡魂。

他本是個端正如玉的人物,但傷勢未好面容蒼白,憂心牽掛入夜也難眠,眼下青黑難掩,更添幾分憔悴,如此這般,瞧上去倒真有幾分像亡魂。

倒是不難看,甚至生出幾分康健時沒有的艷色來。長得好看的人一旦虛弱下去,就多出幾分綺麗,仿佛可以被折斷,成了殘玉叫人忍不住生出妄想。

司玉書給束元洲診了診脈,好在性命無憂,趕路艱苦又受罪,也只能他自己熬了。

束元洲不怕受罪,也不怕吃苦,只擔心他到得晚了阿忘無人助。她一個人在敵身旁,不知有沒有被照顧好,那些人會如何待她,擄走阿忘到底為何?

束元洲通通不知,只能規束心神不讓憂惶耽誤尋人。

……

阿忘醒來時辨不清天色,門關得太嚴,窗關得太密,光透不進來她分不清。

是清晨還是晚暮,是正午還是午夜,是昨日是今日還是過了幾日幾夜她不知。她想要起來,想要出去,想要把屍體掩埋,可她踉蹌地爬起來,忍著頭痛走到門邊,她打不開。

她疑心自己是做了場噩夢,這一場夢從初冬到冬末,在不盡的雪裡不醒,凍僵的人不醒,死去的人不醒,天涼,屍體冷,不去收真的凍僵了……連呼吸都逝去,溫度也遠去,只有腐爛在發生,潰爛在蔓延……只有活著的人能夠醒來。

她醒了,她活著,噩夢已盡,天該亮了。可她看不清,找不到蠟燭點不燃,她走到窗邊想推開,只有鎖和木頭在碰撞,光進不來。

她四處尋著破窗的物,凳子或桌椅,她四處找著尖銳的刀,連花瓶也無。阿忘嘗試幾番俱失敗,她累極倒在地上,喘息。

比苟延殘喘好幾分,又能好到哪裡去。

她倦了,似乎只能選擇睡去。人入睡便不知生死不問今昔,可此處無酒助眠,只有涼薄相伴,她身軀微顫受不得血流血淌,鼻間仍有血腥流連。她抱小芸時碰到她的血,衣衫已染無水洗,她只能等血干。

阿忘不想等了。

她脫掉外裳,穿著單衣,爬到床榻上去。她裹緊被褥,抑制戰慄,讓身體在冷中慢慢暖了起來。暖意漸漸湧上來,睡意似乎已經醞釀,阿忘在昏沉中忘卻死屍,忘卻屍骨,只記得元宵快到,紅的本應只是燈籠。

春要來了。

等她醒來,一定會是個太陽天。

第23章 妖與美人22

換完臉,姜逢枝的妖力耗盡。他癱坐在地上,沒去看換了張面孔的燕雪,也沒看無臉的屍身。

他想見到他的阿忘,就在此時就在這一刻。看他的阿忘是睡著還是想著逃跑。

姜逢枝對自己慣常的偽裝感到噁心,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人,更與正義毫不相關。能擺脫燕雪的事他順手也就做了。

死了的人埋在土裡也是爛,剝了皮囊還是爛,與其爛在地里不如爛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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