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了小半壺,手就乏力地握不住壺柄,只能任這酒壺滾到地上,潤濕難得的白虎皮。
阿忘兩頰微紅,像是海棠春睡,她伸手去摸臧扶下顎,想看看王侯的骨頭是否跟亡國帝王一樣的暴虐。
臧扶並不阻止,垂頭看陷入酒醉的阿忘,微微入了迷。
阿忘笑著,發現人的骨頭沒什麼不同,一場大火都能燒熔,皮黏著骨,骨成了灰,和深宮一起焚毀。
她鬆開手,垂下頭,像被疾風暴雨摧殘的可憐月影,於潭水中美得影綽而驚心。
慶功宴後,她成了臧扶的貴妾。
又一日,她遇見臧扶的小弟。
阿忘在桃花林中漫步,偶爾低頭看一眼自己踩碎的粉瓣,汁液悄無聲息融入泥土,而腳底粘的殘屍被不斷踩踏直到從粉到黑,難見從前。
她提起自己的裙擺,太長過長,阻擋她前行的路。
她不去看遠處的天,太蒼白太空茫,看了只讓人悵惘。這沒有陽光的午後,陰雲與霧起,桃瓣同泥生,湮滅是墜落的底色。
她漫步在林中,漫天粉意墜,有一剎那,她願同睡。
在桃花樹的縫隙里,她瞧見有人在看她。
那人躲得不夠及時,且露出了一腳鞋履。
她放下裙擺站定,等著那人自己走出來。
片刻過後無人驚動樹梢或鳥雀,阿忘淺淺一笑,轉身準備離去。
「咔擦——」
可憐的桃枝被人折斷,臧治走了出來,說是來摘一枝桃花放花瓶。
又問她是誰。
阿忘不答他,轉身往前走。
臧治大踏步越過她,停下,攔住她離去的腳步。
他說他叫臧治,是侯爺之弟,他沒見過她,問她是這府中何人。
慶功宴上臧治還沒到滄郡,可只要見過她的人,就免不了想起那傳聞中的妖姬。
或許是心底里不願相信她就是那個人,臧治想要問個明白。
阿忘淺淺笑了,故作親切地說:「我叫阿忘,是你哥哥的妾。」
看著臧治年輕的面容霎時蒼白,阿忘惆悵的心暢快了些。她不願承認,他人的痛苦能帶給她慰藉。
阿忘繞開臧治往前走,過長的裙擺輕柔掃到了臧治的鞋,他踩住了她。
阿忘停下來,不解地回望。
臧治看著她,怔了好久才開口:「桃——桃枝送你。」
他抬起手,送上那枝桃花。
阿忘微蹙眉頭:「不要你的桃花,你踩到了我的裙擺。」
臧治猛地驚醒,退了一步:「抱——抱歉。」
「我會賠罪的。」他這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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