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裴儉以忘年交論,裴儉居然想娶她女兒!
李氏斜睨他一眼,「指望你看出來,那太陽非得從西邊升起來。」
溫遠橋對妻子,脾氣一向是極好的,聞言撫須一笑,「夫人說的是,我自是不如夫人慧眼如珠。那夫人以為時章此人如何?」
李氏其實自己也沒看出裴儉的心思。
且比起裴儉,她更看好與念兮一同長大的周言禮,但是退一萬步講,裴儉也是個很好的後生——
年輕英俊,人又穩重上進。
她一時也抉擇不下。
「這裴郎君如今可吃著官司呢。」
對於裴儉刺殺文淑公主一事,溫遠橋是當做笑話看的,且半點也不當真,「時章的人品,我還能不知?他才是被構陷的那個,你且看著吧,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
對此,溫遠橋信心滿滿。
但他顯然太過樂觀。
朝局一日比一日緊張。
就在昨日,有御史老臣提出靖王領政於禮法不合,該請太子殿下儘快回朝,主理朝政,被靖王以不敬君上為由,罰以杖刑。
行刑的地方便在大殿外,當著滿朝大臣的面,八十虎威杖打下去,當場便將這位老臣活活打死。
陛下病重難以起身,後宮有陸皇后把持,前朝有靖王和輔國公,即便心大如溫遠橋,也意識到大事不妙。
裴儉得罪靖王甚深,以靖王之心,若他日後登極,裴儉的下場只會比那位御史老臣來得更慘。
他為此日夜懸心,卻苦於有心無力,還是溫青珩一語驚醒門中人,幽幽道,「父親先別為他人操心,先想想咱們自家事吧。」
「時章不是你同窗?你就如此漠不關心?再說了,咱們家怎麼了?」
溫青珩:「咱們家也得罪了靖王,您忘了皇后千秋宴上的事?念兒如今還待字閨中。您說等靖王騰出手來,會不會尋咱們家的麻煩。」
溫遠橋:!
溫遠橋這回是徹底睡不著了,頭髮都生生搓掉了大半,更是切切盼著太子歸京的消息。
太子殿下乃是正統,只要他回來,靖王趕緊滾出京城,再別出來禍害人了!
……
子夜。
月黑風高。
羈押裴儉的監牢內,燈火沉沉。
裴儉向隅,側臥於監房鋪著的草蓆之上。雖是五月的天氣,但地牢濕冷,他傷口未愈,眉頭蹙著,躺得不算安穩。
漸漸地,監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門鎖之前,須臾,伴隨著一聲開鎖聲音,有人跨入牢門,站在他身前。
裴儉掙開眼,慢慢回頭,看了來人一眼,他並未起身,改成仰臥姿勢,朝來人道,「身體抱恙,恕某失禮。」
陸聞笙的半張臉映了昏暗燭火,仿佛鍍了一層淺淺融光,眉梢一點清雅勝殊冠絕,無論身處何地,他總是溫文雅致。
然而那雙匿在昏暗燭火陰面里的雙眸,卻不似往日乾淨,一明一暗,目光幽幽。
「你早預料到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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