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怯怯開口,在父親面前,再不復昨日的趾高氣揚,「這是女店,我父親是男人,進不得。」
父子兩停下腳步,雙雙看向念兮。
念兮被這兩人神似的表情看得一陣緊張,像是她做了什麼有悖倫常的大事一般,說話都有些結巴,「不,不礙事。」
她將兩人帶進自己與慕表姐日常的房間。
一是大街上人來人往,不好敘話,二來這包房在一樓,距門口只一條通道,並不打擾裡間廂房的女眷。
三人坐定。
不等念兮開口,那男子已然出聲,「鄙姓陸,今日冒昧登門,請溫小姐海涵。」
他有一道好聽的聲線,不疾不徐,像泉水落進碧潭裡,顯出一種溫和的況味:
「這是小兒陸淮。因昨日在貴店吃了一碗冰食,回府後便腹瀉嘔吐不止,家中長輩為此憂心難安,某特意前來求證。」
念兮不由看向陸淮。
後者羞得滿面通紅,頭都抬不起,「啪嗒」一聲,眼淚掉在桌案上,可哭也不敢高聲,只倔強著不開口。
這會兒念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昨日慕表姐明明只給他了一碗杏仁酪,哪裡有什麼冰食?
這陸小郎君撒了謊,專程被父親帶到此處燒臉皮的。
念兮並未生養過孩子,可見陸淮低著頭,雙手不停抹淚,還不敢出聲的可憐樣子,心中便有些不忍。偏那做父親的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還有閒心喝茶。
她一時沒有開口。
陸聞笙是個久經官場的,幾乎是一眼便看出念兮的慈悲。他從容的放下茶碗,如清風明月,顯出一種優雅和澹寧,「請問小姐,小兒昨日是否在貴店飲冰?」
「我沒吃!」
不用念兮開口,陸淮抹了一把眼淚,仰臉看向父親,「我撒了謊!父親責罰我吧!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用難為別人!」
他說的豪氣干雲,可配上那副哭腔和不時打的哭嗝,就顯出小孩子獨有的可愛來。
「你一句謊話,害的老太太為你整夜操心勞累,又險些害了旁人。今日若非當面對質,你還咬死不肯承認。我且問你,是誰教你的這些魑魅手段?」
陸聞笙神色不變,更沒有大發雷霆,最後這一句話,甚至是用笑的語氣說出來的,但他眼中的怒氣和失望卻是遮掩不住。
陸淮一時被嚇住了。
再端不住男子漢的架子,嗚嗚哭了起來,「我不想舒小姐當我的後母,她又不喜歡我,沒人的時候就只讓丫鬟陪我,一有人來便裝作與我親近。」
他哭得恓惶,前言不搭後語,「可老太太喜歡她,成日裡叫她與我玩耍。連你也喜歡她!嗚嗚,我也是沒辦法了,才對自己下了狠手。」
他一邊哭著,還不忘告黑狀,「她帶我出門,連我一個五歲孩童都看不住,說不定就是想我被拍花子拍了去。叫我不要占著嫡長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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