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玉石做成的竹節一樣,施未矜這麼形容他的指。
碎發也隨著他低下頭而顯得毛茸茸得分外好摸。
每次他這麼聽話懂事的時候,施未矜都很想撫摸他的後頸。不過最近,他為了遮掩脖子上的傷痕,在老宅里總是穿扣到下巴的高領襯衫。
這也阻擋不了施未矜的手,她把手指伸進高領與皮膚的間隙,在他上藥的時候,緩慢地摩挲。
就算是癢,楚知川也不會逆著她的想法。
今天,她一邊盯著青年的面孔,一邊突如其來地想到:「我記得你胳膊上的這個位置,也有一個傷疤?」
楚知川愣了一下:「怎麼了嗎?」
以往她也知道這件事,但並沒有詢問過,這樣反而讓他有點不適應。
她從沒關心過自己身上的任何痕跡。
「沒怎麼。」然後他聽見施未矜這樣說,帶著點輕輕的笑意:
「位置這麼相同,很像情侶的標識,是不是?」
說完,她把自己逗笑了。
楚知川的眼睫卻垂了垂,遮掩眼底的情緒,只是悶悶地從鼻腔里「嗯」了一聲。
情侶的標識嗎?
晚上,外面下得雪逐漸大了起來,鵝毛一樣洋洋灑灑。
才幾天而已,天氣就已經籠在一片冬季的嚴寒里了。冷得只要打開窗戶,就會瞬間凝出一片白色的霧,好似往裡吹了一股蒸汽一樣。
雖然讓楚知川住在老宅,但也並不是每一天都會留他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楚知川是去住專門騰出給他的那間臥室,還是住在主臥,全憑施未矜的心意。
平時,他並不會幹涉有關這些的任何意見。施未矜讓他留下,他就會留下。讓他回房,那他也不會不聽話。
可是最近幾天,楚知川卻一反常態,總是主動提起回臥室去睡。
施未矜問過一回,他只是說,不想半夜翻身時碰到上校的傷口。
那么小的一個傷口,其實根本不礙事。
或許是這幾天他的關心有些太過緊張,施未矜也並未察覺到不對。
但今天她很想讓楚知川留下來。
早上隨口提了一句那個傷疤,也只是偶然想到。其實那道疤痕,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發現了,只是一直並不在意,所以從來都不去問。
不過現在,她忽然有了興趣。
在楚知川張口說要回去以前,施未矜先一步留他:「今晚風聲很大,你不是怕黑嗎?一起睡吧。」
總是偽飾著微笑的青年,忽然失去了表情的控制力。他黑色的眼睛裡,笑意慢慢減緩,竟然沉默地抿起唇。
施未矜笑起來:「怎麼了?」
楚知川搖了搖頭,又帶上熟悉的笑意,燦爛、璀璨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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