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還跟我親一點,後來就不了,出門在外,一年半載也打不了兩個電話,冷暖我都不知道。」
「現在的人呀,把事情都憋在心裡,還作息不規律,飯也不吃的。」
「奶奶擔心你們呀。」
瘦削、乾燥卻溫暖的手在她手背上摩挲,耳邊是老人低低的嘆息,陳綿綿心臟倏地一軟。
「沒關係的奶奶。」
她最後說,「我搬過去就好了。」
搬家那天,是第二周周五。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吩咐,王叔換了輛車,直接開到了宿舍樓下。
陳綿綿的東西其實不多,精簡又整理得當,但書與衣服之類的東西比較占地方,還是來回跑了兩三趟。
她幾乎沒怎麼操心,坐在宿舍樓下的花壇邊,等張叔最後一趟回來。
池既坐在她旁邊,很有分寸地沒有詢問她為什麼忽然臨時變卦,從主城區稍遠一點的老破小,躍至高新區寸土寸金的大平層。
有些東西是不可觸碰的,他們都懂。
「要開始新生活了。」池既看著她說。
陳綿綿勉強地提了提嘴角,「也許吧。」
這跟她預設的完全不同。
的確是從校園集體生活中走了出來,但去向卻是一個微妙而又無法預測的地方,並沒有變得自由。
甚至和程嘉也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件事,竟然隱約使她感到恐慌。
她總是會想起那天他坐在桌邊,神色譏誚又嘲諷,帶著濃重的暗調色彩。
並且她能夠敏銳地探知,那種情緒其實並不是對她。
遠遠望著車輛最後一次駛來,陳綿綿和池既都沒有出聲,各懷心思地等待著。
「綿綿。」
似是猶豫了好片刻,池既斟酌著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被誰捆綁。」
「如果不開心,或者是感受不到快樂了,可以及時止損。」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如果放在平時來看,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和僭越。
但此時不會。
他偏頭專注地看著她,神情認真。
「我永遠都在你身後。」
空氣安靜一秒。
陳綿綿睫毛顫了顫,緩慢道,「……好。」
他太聰明了。
同樣出身的人,很容易具有同樣敏銳的洞察力,一眼看出她和程嘉也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遠超資助與被資助人之間的關係。
但他卻識趣地沒有放到明面上來講,甚至沒有問。
在這一點上,她很感激。
「我走啦。」陳綿綿打開車門,站在車旁,回頭跟他揮了揮手。
「再見。」池既笑道,「安頓好了給我發消息。」
「好。」她應道。
「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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