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對這個眼睛向來長在頭頂的設計師沒好感，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廠長，白向榮畢竟有留學背景……」

「那又怎麼樣？現在喝過洋墨水的人還少嗎？」

朱國安原本對於這個留學背景是很看重的，但是現在卻不這樣覺著了。去外國學習了，還要回國來抄襲人家小姑娘的設計稿，那個設計稿還是個廢的！

他看呀，這洋墨水也就那麼回事。你看人家江瑩瑩，農村出來的小姑娘設計出來的衣服不照樣賣的紅紅火火？要他說，衣裳還就應該自己人設計，外國茄子能懂Z國人的審美嗎？

要論審美，那還是他們老祖宗傳來下的東西好看，外國人那就是花里胡哨，既不實用也不好看！

劉青山見廠長態度堅決，也點了點頭笑道：「對了，剛剛我給幾個車間主任開了會，毛呢裙已經可以全部交貨，現在可以全面生產毛呢大衣了。根據合同內容，江老闆會先給咱們結一半貨款……」

朱國安長出一口氣，臉上終於帶了笑容：「這一千件衣服雖然還補不了資金缺口，但總算能解解燃眉之急了。只要明年能保持合作，咱們就不愁效益。」

改革開放的風現在是越刮越烈，雖然對於他們這些國營企業影響不大，但是個營企業的小服裝廠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確實也讓他感受到了一點壓力。

市場上人民對服裝的需求越來越多樣化，但同樣的要求也越來越高。而白向榮這個大設計師，自己是一點也不想用了。那一千件紅藍連衣裙現在倉庫還有二百多件，又貴又難賣，現在又是冬天只能壓箱底。

因為這些衣服，上面的領導可沒少找他喝茶，現在他看見那些裙子還心梗呢！

白家。

白向榮是真病了，他臉色發白的躺在床上，難受的直哼哼：「廠子那邊怎麼說？」

劉月菊坐在他床邊，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去：「我去請假的時候朱廠長不在，剛剛京北服裝廠來了一個車間主任，提了兩斤蘋果說是來看你，卻連家門都沒進。只說了一句讓你好好養病，廠子裡的事情不用管。還說，年前都不用去上班了。」

同樣是車間主任，她還能聽不出這句話什麼意思？

這和開除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被工廠除名，但是只發一個生活費，獎金福利什麼的都沒有了！

白向榮眼前一黑，只覺著心裡像是堵了大口淤血，馬上就要暈過去了：「朱國安竟然這麼對我！」

劉月菊見他臉色不對，連忙站起來倒了一杯熱水過去：「行了，也別想那麼多，你可是留美回來的學生，他還能真開除了你不成？等過了這個年，外面那些話漸漸少了，一樣回去上班。」

當然有句話她不說，白向榮心裡也清楚，就算再回京北服裝廠，他的地位和待遇也會天差地別。

「過完年，讓靜雲去學校住吧。」

白向榮有氣無力的說完這句話，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這兩天我也不想看見她。」

劉月菊抿了一下唇，她當然心疼女兒，尤其是那天從學校回來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簡直把她嚇壞了。可是這一次靜雲做的事情確實太蠢了，把自己害慘了不說，還把白向榮給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