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被社會在道德上判了無期徒刑的女人。
想結婚,除非瞞對方一輩子……天下有多少事,能瞞一輩子?
想到這裡,她面上的笑意緩緩褪色。
夜更深,萬物都失去了應有的形貌,被概括為一種籠統的黑。
蘇青瑤拉上窗簾,熄燈。
她側躺在床榻,頭枕著小臂,靜默許久。
殘留在面頰的酥麻逐漸轉變為一種隱隱的刺痛。
她想:尋常男子看到報上女子因通姦被捕的新聞,都會覺得是自己被戴了綠帽,要憤憤然叱罵幾聲,恨不得當一回血氣方剛的武松。
何況是他呢。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說忘記,是一種自欺欺人。
除非放下。
可他憑什麼要放下?他又放得下嗎?就算他現在放下了,以後萬一後悔,舊事重提呢?
她也一樣。
同一個人,能產生兩種完全不同的愛嗎?誰能保證,他與她不會重蹈覆轍呢?當年是她選擇的離開,又怎麼可能回去呢?
蘇青瑤思索著,翻身,手肘彎曲,臉埋進臂彎,心緒愈發繚亂。
不知沉寂多久,耳畔擠進來幾聲嬌氣的貓叫。拿破崙一覺睡醒,「貓——貓——」得喊著,跳上床鋪,一屁股坐在它媽媽的頭髮上。
蘇青瑤驚呼,用力拍了下它的屁股,繼而從拿破崙敦實的身板下把頭髮一綹一綹地扯回來。「壞小貓」,她埋怨著,一把將它摁倒,肚皮朝上。拿破崙扭扭屁股,意圖逃跑。蘇青瑤一手擒住它的一隻爪子,左右揮舞著,自言自語道:「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壓疼媽媽了,知不知道?」
拿破崙「咪嗚咪嗚」叫喚。被她蹂躪一陣後,它舉起肉墊,拍在蘇青瑤的手背,婉拒了媽媽的魔爪,然後兩腿踢蹬,扭著腰逃出了她的懷抱。眨眼的工夫,縱身躍上一旁的櫥櫃。柜上放著一個小型收音機,隨著它的動作震了一震。蘇青瑤慌忙翻身下床,穩住收音機,轉頭再看,拿破崙輕盈地躍下桌面,不曉得跑到什麼地方躲起來了。
蘇青瑤倚著櫥櫃,無奈嘆氣。
不過它這一鬧,反倒叫蘇青瑤的心情輕鬆了一些。
她垂眸,一手撐著櫃面邊沿,一手搭在收音機上,百無聊賴的,擰動旋鈕。
指尖響起嘈雜的樂聲。
鋼琴聲圓潤、貝斯聲爽脆,單簧管的聲音又甜又滑,小號、長號嘟嘟得給它們伴舞,亂亂地擠滿了公寓。
越是熱鬧的爵士樂,越顯得雨夜寂寥。
蘇青瑤側耳傾聽,略顯憂愁地笑了。
她暗粉的指甲撥動旋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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