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點了。」
「嗯,」他頷首,應道,「別擔心,很快就能康復的。」
蘇青瑤卻微笑:「你不用安慰我,我都已經習慣了。」
她口氣輕巧,也的確如她所說,早已習慣病痛。一路走來,她病了又起,病了又起,儘管孱弱,卻未被徹底打倒,一如這個國家的十四年。
可這話落到徐志懷耳中,就裂成了碎玻璃,扎在心頭。
他垂眸,暗暗嘆息一聲。
呼吸濕熱,降落在蘇青瑤的面頰,一如隆冬的公交車,裡頭塞滿乘客,摩肩接踵,所呼出的熱氣驅散了寒意,令車窗蒙上一層細密的水霧,只待指尖划過。
而現在她就是那個玻璃窗,在他的面前。
「生病還是不要習慣為好。」徐志懷苦笑著說。
蘇青瑤下巴微低,目光縮了縮。
下一秒,她轉了話頭。「你快坐吧,像這樣跪著,成什麼樣。」
「我想和你說說話。」他聲音極輕,但彼此距離太近,她聽得相當清楚。
蘇青瑤五指不自覺曲起,稍稍用力,指尖陷入床單,就像嵌入自己的皮肉。
「坐著也能說話。」她低著眼睛道。
「坐下來就膝蓋對著你了,」他笑一聲。「不好。」
「現在這樣更不好……叫人看見,成什麼樣。」蘇青瑤抬眸,模仿著他的笑一般,揚起唇角。「去問問護士有沒有矮凳子吧。」
徐志懷凝望著她,微笑著點頭。
他出門,不多時,拎著一張小凳回來,在床邊坐下。其實這樣視線還是會比她高一點,所以他一直彎著腰,儘可能讓她不用抬頭,就能看到自己。
「對了,我來的時候,碰到值班護士在打電話,說你的拿破崙什麼的……」徐志懷說。「什麼情況?」
「沒什麼,我養了一隻貓,名字叫拿破崙。」蘇青瑤解釋。「醫院裡不能帶貓,我就拜託護士小姐給旅店打電話,讓老闆娘幫忙餵一下。」
「拿破崙?哦,拿破崙蛋糕。」他一下猜到。
這份過分的熟悉,令蘇青瑤無端地生出一絲帶著恐慌的窘迫。
她低頭,下半張臉埋進枕頭。
「要不我去幫你餵?」徐志懷瞧她,頭朝左歪了歪,眼神離得更近。「貓不是人,留它獨自呆在旅店,交給陌生人餵飯,萬一出了什麼事,有你哭鼻子的。」
尾音稍稍上揚,是一種相當親昵的調侃。
蘇青瑤卻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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