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抽,」說著,她點燃香菸,默默地吸上一口。「這樣一看,我就完全不像是小妹妹了,是吧,」半是調侃,半是在挖苦自己。
「我從沒覺得你是妹妹,」他淡淡道。
蘇青瑤愣了下。
她不確定是她在自作多情,還是對方這話確實有那麼點曖昧的意味在。
於是她咽了咽嗓子,短暫沉默了一會兒,說:「謝謝您……沒有阻攔曼莎與我交往,」指的是她犯通姦罪。
當時她有膽對他說這件事,一方面是賭徒心理,覺得以他平日的行為舉止,應當不會將此事大肆宣揚,另一方面也存在毀滅性情緒,想用這種方式徹底拒絕他。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陶先生道,「至少從曼莎對你的描述里,你不像是……怎麼說呢……潘金蓮?」說著說著,他被自己說的話給逗樂了,笑起來。
「有很多原因。」
「比如?」陶先生挑眉。
「比如——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蘇青瑤半舉著香菸,漣漪一般,面上漾出微微的苦笑。太陽爬到半坡,晨風拂過,菸灰一如煙花燃盡後的紙屑,從陽台飛落。
男人啞然。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流水、落花 (下)
第二日,簡單用過午飯,蘇青瑤叫來黃包車,去城區的郵局。
武漢開戰了,郵局裡擠滿逃難來的人,來寫信,來寄信,來問信的下落。一顆顆頭顱,或黑或白,在橙黃的吊燈下擺動,恰如隨風飄轉的蓬草。蘇青瑤夾在其中,被推搡著,擠到櫃檯前。
她買了四張郵票,一封寄給譚碧,一封寄給父親,一封寄給小阿七,用的巨籟達路的那個住址,最後一封是寄往南京,給華小姐。
興許是郵局裡太悶,出來後,走到日光下,蘇青瑤一陣頭暈目眩。她捂緊胸口,艱難地呼吸了好一陣,視線才清晰起來。興許是氣溫變化太大,受了風寒,蘇青瑤猜想著,並沒有把它當一回事。
在陶家一連住了七八日,蘇青瑤早出晚歸,去找工作。
唉!逃難者太多,在短短几月飛速湧入這樣一個崎嶇的山城,擠在這裡,簡直要將為數不多的謀生的法子擠沒。
她找工作的路頗為不順,各大學校才開學,不招新教師。從武漢搬到重慶的各大工廠,大多還在整頓,沒有向外招文職人員的計劃。沒辦法,為保持生計,蘇青瑤睡得很少,吃得也很少,白日去找工作,到夜裡,就熬夜做翻譯和寫稿,雖然來錢慢了些,但總比吃空餉要好。
這天,回到陶家,進了鐵門,便見陶曼莎打著哈欠,坐在花園裡喝下午茶。
陶先生也剛從政府大樓回來,順路帶了兩份奶油蛋糕。陶曼莎吃著一份,另一份,陶先生笑著說是給蘇青瑤帶的。蘇青瑤聽聞,暗暗吃驚,還有一絲難為情。「西點店剛開業,買一份送一份,」陶先生適時道。蘇青瑤這才連聲道謝,坐到陶曼莎身旁。
「哥,你繼續說,」陶曼莎舔著勺子上的奶油,牽回話頭,「你在政府大樓遇到了張秘書,然後呢?」
「這有什麼然後。就打了聲招呼,隨便聊了會兒。」陶先生說著,拇指摁住茶壺蓋子,倒了一杯紅茶。「哦,對了,上海的那位徐先生來重慶了。」
「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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