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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銘,那位蘇小姐,與你是什麼關係?」她擠著眼睛問。「女朋友?」

「稱不上……」於錦銘苦笑。「五六年前的事了,說來話長,而且真講起來,師娘您是要罵我的。」

「吁,不就是談朋友。想當年你高隊為了娶我,跟我爹、我大伯二伯在祠堂里動手,險些砸了太爺的牌位。你還能鬧得比他凶?」女人推了下於錦銘的後背。「行了,趕緊送她回房間吧,我就不跟去煞風景了。」

於錦銘頷首,抱起被子走到廳堂。蘇青瑤望向他身後的高太太,見她沒有同去的意思,便與高氏夫婦輕聲道別。

兩人去到宿舍,推門,灰塵冷不然撲到臉上,迷住眼睛。蘇青瑤拉起圍巾一角,遮住口鼻。於錦銘放下被褥,為她打來一盆溫水,往地上灑了點,壓住灰塵,接著又去拿掃帚掃地。蘇青瑤也不好意思閒著,浸濕抹布,去擦床板。圍巾時不時往下掉,她擦幾下,就要停下來拉圍巾。於錦銘瞧見,問她是不是冷。蘇青瑤不答,當沒聽見。

簡單收拾完,於錦銘讓蘇青瑤先坐。

他出門接一壺冷水,放到屋內的小爐上燒。

舊爐子,舊水壺,隨溫度的升高,壺嘴嗚嗚咽咽地叫。

蘇青瑤坐在床畔,正用毛巾擦手。於錦銘拖來一張椅子,坐到她面前。他不安地翹起腿,放下,又翹起,又放下,最終兩手擱在大腿,垂首緊盯著皸裂的手背。

分明是在夢中見過千百次的人,但真到跟前,不知怎的,啞口無言了。

彼此默默無言,聽愈來愈響的燒水聲。

安靜許久,蘇青瑤率先開口:「真是——好久沒見。」

「是啊,」於錦銘想看她,又怕看她,睫毛顫動。「怎麼就五年了。」

「果然,你還是去參軍了,」蘇青瑤的目光落在他領口的金色三角。「什麼時候的事?」

「民國二十二年。」於錦銘答。「因為常君那件事,我被囚禁了一年,後來經過軍事法庭的裁定,被派往陝西……」講到這裡,他停住,實在說不下去。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回憶那兩年多屠戮同胞的飛行,簡直是太痛苦、太可笑、太荒誕了!

他苦笑,儘可能輕鬆地同她說:「我在陝西呆了幾年,到二十五年,漢爺與楊將軍兵諫蔣委員長,這事兒你應該知道,當初不是鬧得很大嘛,國共停戰什麼什麼的。東北軍失去漢爺,又爆發了一次內鬥,慢慢也就散了。加之北平淪陷,我順勢被調職到杭州,編入空軍第四大隊。哎,其實沒什麼好說,就是跟著部隊四處跑,保衛上海,保衛南京,現在保衛武漢……剛才你見到的高隊長,是我們四隊的大隊長,也是我在航校的教員。」

「我聽魏寧說,他之前也是筧橋中央航校的教員。」

於錦銘點頭:「難怪師娘和魏太太那麼熟。」

提及魏太太,他的心猛地一疼。

「說說是過去了五年,可仔細一想,竟然沒一點兒感覺。」於錦銘抬起頭,刻意地朝她揚起笑臉。「沒準人就是這樣,到了一個歲數,就開始稀里糊塗地過日子。況且,我本來就是不著調的人,就更……所以,真沒什麼好講。」

換作五年前,於錦銘絕不會說這樣喪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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