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考金陵女大。」蘇青瑤輕聲道。「我上中學時,上海的大學尚未開女禁,授課的修女姆姆提過,我們之中有想繼續學業,又無力承擔出國留學費用的,可以報考金陵女大。雖然金陵女大是美國人辦的基督教學校,與法國天主教學堂並不相同,但同是聖父的奴僕,又在國內,考試上、經濟上,都會好些……阿碧,我們的選擇沒那麼多。」
「這些事我不懂,只能靠你自己拿主意。」譚碧嘆氣。
蘇青瑤安慰她:「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文學月報》的主編周先生給我回了信,說願意幫我寫推薦信給南京那邊的朋友,幫忙找一份校對工作。錢不多,但一日能吃上一頓飯,不至於餓死。」
譚碧聞之,心頭一酸,正想說這錢她來出,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趕忙放下瓷碗,連連道:「我真是病糊塗了,這麼大的事都能忘。」說著,她走到衣櫥前,一通翻找,從最里掏出一張支票,遞給蘇青瑤。
「有一天夜裡,很晚了……賀常君來找我,塞給我一疊書稿……這個就夾在書稿里。」譚碧緩緩說。「我想是給你的。」
蘇青瑤接過,擰過身子,面向煤油燈,瞧見支票右下角龍飛鳳舞地簽著「於警之」三個大字。
那是他的字。
銘,名其器以自警之辭也。
蘇青瑤沒說話,將支票放到膝上。玻璃燈罩內,火焰聳動,拓印在女人蒼白的面頰,赤紅色的影子一跳一跳,像心臟。而她的睫毛,也隨燈火一併顫動起來。
譚碧也沉默著點了一支煙,走到窗邊抽起來。樓下出來三個人,一男兩女,男的一條胳膊摟一個,上了汽車,這大半夜的,又不知要去哪個舞廳尋歡作樂。譚碧見了,隨手將菸灰點了下去。
許久的沉默過後,蘇青瑤站起身,將支票小心收進自己的皮箱。
「阿碧。」她忽然開口。「你說,當初我要是果斷些,直接跟錦銘跑了,局面會不會比現在好?那樣賀醫生就不會被槍斃,錦銘不會被調查科帶走,你也不至於大病一場……」
譚碧錯愕地望向她。
香菸快燒到頭,湊近了手指。
「在牢里的時候,我也有過類似的念頭。想,是不是錯了……」蘇青瑤說著,坐回去,靜靜地坐著,難以形容的神色,太多感情積壓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如同在與翻滾的江潮搏鬥。「萬一我所選的一切,全都錯了,大錯特錯,他們才是對的,而我,分明錯得離譜,卻渾然不覺……父親總說我想的太多,女人想太多是有害的。的確。你看現在,折騰來折騰去,害了你,害了賀醫生,同時害了兩個男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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