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譚小姐,你也要送嗎?」賀常君反問。
「行,那我回家。」於錦銘連連說著,開動汽車。
賀常君目送於錦銘遠去,接著一個人沿法大馬路走到南京路,乘有軌電車。電車人擠人,走到一站,便「鐺——鐺——鐺——」地響鈴,眼前一陣明、一陣暗,霓虹燈輕輕搔著他的麵皮,透著股脂粉香,難怪說上海的夜景是天下一絕,原是佛教的孽鏡地獄。
不知不覺,到公寓樓下。入夜,別處都消沉了,這兒卻像剛睡醒,家家戶戶的窗口都亮著燈,不是奪目的光,而是被綢的、麻的、棉的、絲絨的窗簾,欲蓋彌彰地掩了半邊。那沒拉嚴實的縫隙里隱約傳來嬉笑打鬧聲,如一座紅粉魔窟。
賀常君上樓,走到譚碧的家門前,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一陣拖鞋的趿拉聲,她問:「誰?」
「是我。」賀常君手心貼著房門。
譚碧開門,身上披一件寶藍色的絲綢睡袍。那袍子沒有系帶,松松掛在身上,軟料子,她身子稍一動,便能從絲綢變化的紋路上看出女人胴體的輪廓,一道一道,漣漪般變化。
「你怎麼來了?」譚碧放他進屋。「有急事?」
「算不上,」賀常君不知說什麼,便隨意撿了件事講,「錦銘回來了。」
譚碧揶揄地瞧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去廚房給他倒茶。
她覺得自己對他的來意再清楚不過,一個男人,大晚上來她這兒,又是獨身前來,不為那檔子,還為什麼?賀常君這人,她不反感,甚至能說喜歡,他要是想和她當一夜夫妻,她不打算拒絕。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這兒。說好聽點,是滬上蘇小小,是艷壓上海灘的交際花,難聽點,也就是張開腿賣的。
可譚碧心裡又有一點說不清的失落,總覺得自己要是跟他真發生點什麼,反倒是很值得惋惜的一件事。
她端著水杯折回來,見他端坐在會客室的沙發,隨身皮包放在膝頭,兩腿緊閉,真是處子該有的模樣。
「於少爺怎麼樣?」譚碧半蹲,茶水端到他跟前。
「瘦了許多,」賀常君接過茶杯,道了聲謝,又說,「蘇小姐呢?回來了沒。」
「我還不知道,但應該就這幾天了。」譚碧一撩衣擺,席地而坐,手肘撐著茶几。「怎的,於少想得緊?」
「沒,是我想問。」賀常君輕聲說。「譚小姐,我本來很反對他們,尤其反對錦銘,因為我知道,他對蘇小姐的愛,遠比蘇小姐對他來得濃烈。是他一直在付出,跟一條小狗似的,不停搖尾巴,討女主人歡心……可他太認真,我也忍不住信了。某種意義上,錦銘是個很單純的人,付出從不求回報。日後,倘若中日兩國開戰,錦銘不幸為國捐軀,七尺之身在九天焚燒,蘇小姐能為他流一滴淚,對他而言,便已經足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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