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瑤不知該不該進,右腳的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踢著門板。突然,應是走神,她力氣使大了,不小心撞到門板,發出相當響的一聲「砰」。
徐志懷抬眸望去,見她瘦伶伶的一綹,貼在門邊,要進不進,如同怕水的小貓兒。
他似是被這種稚氣軟化了,便掀開被窩,叫她鑽進來。
上了床,蘇青瑤半張臉埋進被褥。
一陣漫長的死寂過後,她忽然開口:「志懷。」
「嗯?」
「你那麼聰明,誰敢把你當傻子呢?」她冷不丁說。
徐志懷的心猛然一疼。
那一瞬,他險些要質問她——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背著我,跟野男人攪在一起?可話還沒到嘴邊,他就自覺地咽了回去。
而她已經翻過身,背對著他,佯裝沉睡。
徐志懷熄燈,也躺下,但沒睡。
不知過去多久,他手肘撐著床墊坐起,沒擰床頭的琺瑯燈,手一伸,摸到床頭的打火機。
他摁下,火苗「啪」得一聲竄出來,在眼前搖曳。
徐志懷面對火焰沉思片刻,側過身,掌心護著火苗,遞到枕邊,照亮了沉睡的妻子。
雪月梅花三白夜
酒燈人面一紅時
他無故在心裡輕聲念出這句,指尖撫過她如雲的長髮,悉心拿火鉗燙過的髮絲,纏纏繞繞,一下勾住了他的手。
並非隆冬,更無積雪,可她的確白皙得如同空明的雪夜,紅幽幽的一簇火光映著她的臉蛋,照出稀薄的緋色。
他全然不知自己該如何對待眼前的這個女人。
離婚嗎?
這年頭離婚對女人名聲很不好,她還小,離婚了,她能去哪兒?誰照顧她,誰給她買新旗袍和新皮草,誰每晚帶拿破崙蛋糕?她是很需要花錢的呀。
難道放跟那個姓於的小子走?
不,不可能。他決不容許這種事發生。要是她跟那個姓於的去了南京,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他也想不通她究竟看上他哪點,自己又有哪點比他差。
她難道不覺得姓於那傢伙腦子不太好使,愚蠢到惹人發笑的地步嗎?
這樣一個他完全瞧不起的人,竟然意圖搶走他的妻子,這分明是一種羞辱。
徐志懷越想越焦躁,頭一回感覺自己的思緒如此紛亂。他鬆開拇指,火光驟然熄滅,眼前恍惚仍有猩紅色的殘影。
「小乖,」徐志懷俯身,面龐偎在她陰涼的鬢髮,柔聲嘆息。「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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