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按最潔淨的妻的標準養大的。
只是不比以往,亂世的標準年年變,導致培養她的人多少跟不上步調。
譬如她的腳,當年她娘親拿白布出來時,堂內的女眷們喜氣洋洋,姑婆都湊過來,過節似的給她裹,因為這是她人生極重要的一步,有了這兩朵金蓮花,她就與俗世一切難登台面的女人劃清界限,成了有出路的閨秀。
可惜這堅持百年的舊俗終究還是倒了,小腳反而成了沒出路的東西,讀洋書、信基督,這才有出路。所以她要改,去上啟明女校,埋頭苦讀,學到高中畢業,沒接觸過一個男青年。帶到人前,清清爽爽,恰似神龕供奉的玉觀音。
這回弄得比往常快些,他抱她去洗漱。
蘇青瑤迷迷糊糊地被折騰完,縮在浴袍里躺上床。
「睡吧,」徐志懷手臂橫過來,俯身親她的臉蛋,「晚安。」
蘇青瑤半夢半醒間聽他這話,覺得眼前一切是那樣混沌不明,分不清黑白。
他不是壞人,蘇青瑤明白,剜掉自己的心,不去想感情,他甚至可以算良人,能相敬如賓過很多年的那種。何況感情這事,究竟多傻,她同樣明白。掮客湊到嬌小姐耳畔,吻著鬢角,嘴上也說的是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結局呢?往往沒有結局。
說不清哪裡不滿意,非要理清楚,是她覺得她背叛了自己,但又好像從來沒擁有過自己。
這才是最可惡的地方,和徐志懷是好是壞沒關係。
蘇青瑤揪不出頭緒地思索許久,寒冬悽慘的彎月升到天幕正中,方才萌生些遲來的睡意。
次日晨起,她照常送徐志懷出門,歸來後,坐在花園裡曬太陽,發呆。日光烘著她的面頰,熱騰騰的,長發散出薔薇髮油的芬芳,連帶她也要跟白蠟作的小人一樣,融化了。
蘇青瑤悶悶捏著手中的兩張紙片,上頭寫著同一個號碼。
她告訴自己,就去一次,再見一面,把東西送回去,道完謝,然後一切的胡思亂想都到此為止。
第十四章 無情不似多情苦
邀她赴約的跑馬廳位於西藏路與靜安寺路交接處,號稱遠東第一,背後股東多為英國人,最早專供洋人,後來為增加收益,允許國人購票觀賽。
除賽事門票外,跑馬總會另一大利潤來源是博彩,兜售的發彩票名為香檳票,每張十元,一年開兩次。其名頭之盛不亞於萬國儲蓄會。蘇青瑤的父親也愛買香檳票,可惜就跟他虧空的股票一樣,見出不見入。
上海呀,就是個大賭場,有錢的賭錢,沒錢的賭命。
司機把車停在平矮的老樓門口,蘇青瑤下來與他道過謝,轉身一抬頭,便瞧見於錦銘穿著皮夾克,插著手,在門外等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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