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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念絲毫不意外:「你沒有問,而且也不打算再問了。」

江一晨沉默。

江一念深吸一口氣就要發作,但江一晨突然開口:「師姐,你可知我是何時尋到劍心的?」

江一念一怔。

江一晨低頭看著自己的長劍。

天一劍閣的劍法,重意不重形,一生修行都在明悟劍心之上。

但他是個例外,未曾求得劍心之前,單靠劍招,在門內就很少有對手。但師父並不滿意,說他只不過是仗著眼快手快投機取巧,根本對劍法一竅不通。

他不服氣,但確實又打不過師父,只能冥思苦想劍心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就在苦求不得之時,師父讓他暫且放下執念,入宮去保護太子。

他雖並不覺得這個差事可以讓他明悟劍心,但還是去了,全當是散心。

他行事百無禁忌,到了皇宮也不曾收斂,在不被沐皇后發現這一個原則下,欺負楚煜鳶的人基本都被他報復回去了。

然而,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沐皇后抓不到是誰在針對她,但她可以把氣撒到楚煜鳶身上。

在他又一次戲耍了鳳儀宮的宮人,搞得沐皇后疑神疑鬼之後,皇后下令宮中齋戒除祟。

年幼的太子作為重點關照的「心誠」之人,在佛堂跪了兩天一夜,抄了十本佛經,等他終於被放出來時,膝蓋以下已經是血肉模糊。

江一晨看著血跡斑斑的楚煜鳶,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幾乎摧毀理智的後悔。

他可以教訓宮女,教訓內侍,教訓官員……卻不能真的傷了一國太后。

他催命一樣傳書,找到神農谷的好友,尋來上好的藥物,用內力幫他溫養……楚煜鳶恢復的很好,也不曾怪他。

相反,小殿下一直很感謝他替他出氣。

可江一晨卻不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忘記,有些痛苦受了就是受了,事後的彌補於事無補。

自那以後他收斂了許多,終於把師父耳提面命的「多思多看少仗著能動手就不動腦子」的教誨聽了進去,那些飛揚的意氣就在困守宮中幾年裡一點點地融進骨血。

為了減少沐皇后遷怒楚煜鳶,他用的手段越來越隱秘,劍招越來越少,內力控制越來越精妙;為了讓楚煜鳶在宮中稍微活得自在些,他還學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奇門異術,逐漸把劍心這個事情忘到了腦後。

直到某日,他出宮給楚煜鳶買吃食,偶遇過去堪稱棋逢對手的老朋友,興起切磋之時,才發現劍心已是初成。

他既是高興又是疑惑,揣著吃食回到東宮,發現楚煜鳶坐在台階上巴巴等著他時,經脈里奔涌的內力突然給了他答案。

「劍者,心之器,心之所向,劍之所指。」江一晨念著劍閣弟子入門武學總綱的第一句,「幼時出劍,是要完成師父布置的功課,少時出劍,是看不慣武功不如我的人顯擺……」

江一晨沉默了一會兒:「而我遇到他之後,出劍就只是想要保護他。」

以一劍護一人,當明悟內心所藏的這句話後,他的劍心自然而然地成了。

江一念是劍心堅定之人,當江一晨娓娓道來,她便知曉,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阻止師弟與小皇帝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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