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家境不好，但你還有選擇，可以申請國家的助學貸款，好好完成學業將來找個好工作很快就能還清的，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

可外賣小哥聽了之後卻輕聲嗤笑。

「是，我是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可那也是要還的，而且也就只夠交學費，我們家裡人都覺得我讀的又不是什麼品牌大學，一分錢生活費都不給我，我只能累得跟條狗一樣拼命騎車在路上，奔跑在路上，才能不被扣那麼一點點的獎金。家教兼職嫌棄我的大學和我的口音不要我，實習工作又難找給的工資又少，大都是千元出頭還不包餐，人家都是去混實習經驗的甚至願意貼錢去，只有我是為了生活。我已經受夠這麼累地活著了，何必要為根本看不到的未來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我只是想要有尊嚴地活著而已。」

韓姜雪頓了頓，聲音有些發澀。

「你認為外賣員就沒有坐辦公室的人有尊嚴嗎？」

「那當然！」

韓姜雪卻攥緊了手，眼神很是堅定。

「我就是你眼中坐辦公室的人，我可以告訴你不是這樣的。因為曾經我也像你一樣，為了生活在學生時代也打過各種零工，只是為了能有口飯吃，生病了也不用害怕自己孤零零地死在家裡。

我現在這份在你眼裡應該是很有尊嚴的工作那也是不斷提升自己的技能靠考了不少證書才找到的，而真正坐到辦公室里你會發現要面對的不是顧客但比顧客還要刁難的上司和老闆，還有桌子上那一座像大山一樣永遠不會空的文件堆。

每天拼死拼活加班加點趕工，甚至直接帶著牙刷洗面奶住在公司里熬鷹。但即使這樣也根本看不到盡頭，就像升職的大餅一樣。直到有次我連軸轉了個通宵，卻感覺不到疲憊神經異常興奮，坐著都能聽到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起身上廁所的時候就直接兩眼一黑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我突然想通了，人的欲望是永遠不可能滿足的。當你有了一百塊錢就想要一千塊，有了一千就想要一萬，這都是正常的，而怪就怪在明明有一百塊也能健康地生活，人們卻還是要在所不惜地爭奪那一千塊一萬塊，最後搞到身體垮了到頭來還要花錢看病，連一百塊都沒有了。

所以我不再執著升職加薪，不再執著賺多賺少，摸魚按點上下班後我的生活都快樂了不少。當然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有底氣這麼選擇，但我想說你也是可以的，因為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是自己爭取到給自己未來的底氣也是尊嚴。

你現在吃住都在學校可以省下很多費用，只要你壓制住自己的欲望，一個月兼職兩千塊左右就足夠吃穿了，如果找不到時間自由價格合適的我也可以推給你正常的兼職群，總會有辦法解決的，你的未來也會有更多的可能性的。」

也許是有相同的經歷引起了共鳴，外賣小哥開始動搖了。

「真的麼？我也可以做到麼？」

「相信你自己，其實很多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那些看起來的好處並不是真的對你好，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就連有錢人都買不來的健康，你確定要這麼賤賣了嗎？想想你的夢想，想想你不顧家人反對一定要上大學的衝勁兒，難道你就不想證明給他們看你的能力嗎？」

想到曾經吃過的苦，還有所有人的不看好和不理解，外賣小哥不禁潸然落淚。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呢？」

為什麼呢？

面具後的韓姜雪不自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