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日後再解也無不可,目今最緊要的是先尋一處隱秘的藏身之地,躲過隨時可能降臨的逼殺,才有機會談論其他。
想著,君不犯前後瞧了瞧,從地上拾起一根約莫臂長,斷面削尖的桃樹枝,毫不猶豫地轉身沿著山澗下遊走去。
那樹林一看就危機重重,而山澗看似狹窄,其實大半水面藏在草下,不知寬幾何,深幾何,貿然朝對岸探尋反而可能使自己誤入險境,不如沿水而行。
至於為什麼不選上游而選下游,自然是因為上游在林子裡。
君不犯反應快,主意正,轉眼走出了十幾步,將那道遲了一點的聲線甩在身後——
「先生留步——」
深山寒夜,背後呼聲,志怪話本的經典開局。
君不犯步伐一頓,頸後寒毛根根豎起,生生遏制住回頭的衝動。
他氣沉丹田:「你是人是鬼?」
「吾乃山中老樹修行成神……」
那道聲音再響起,近乎逼近君不犯的耳廓,飄渺出塵之間又有似有若無的氣息掠過他耳畔,吹起他的碎發。
他背上寒毛炸得更盛,大腦像灌了鉛般昏沉暈重起來,想也不想就一咬舌尖,借著劇痛保持清醒,並厲聲喝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滾!」
這個莫名浮現於腦海中的句子從君不犯口中脫出,聲如金玉,勢若裂石,配合他巍峨如山不可撼動的意志,赫然有石破天驚之威。
只聽後方傳來一聲慘叫,伴隨著厚布錘砸在地的悶響快速遠去,空氣中不知何時生出的寒意方才漸漸消退,他的神智也越發清明。
君不犯深緩而沉地呼出一口氣,仍不回首,只是抬手拍向肩膀。
幸好沒有回頭,據說人身上有三盞……
「啪!」
被夜風吹得冰涼的手拍到了一隻更涼的手上,指節修長,骨節冷硬,皮膚卻滑潤細膩如同冷卻的油脂,刺骨的寒意一下順著指尖扎進君不犯心裡。
君不犯的身體本能地一抖,像是驚懼害怕,卻心如止水,毫無波瀾,甚至有一點厭煩。
意識與身體的感知錯位令他隱隱覺察不對,但思考歸思考,也不妨礙他用輕顫的手拎起肩頭那隻手甩開,順便撣了撣衣服——衣服上也有那種冰涼的滑膩感。
「官人……」
「爬。」
那道雌雄莫辨,柔媚入骨的嗓音甫一響起,君不犯便鼻尖一皺,膩味至極地截斷其後面的話。
嗓音頓了片刻,轉為吃吃的笑聲,環繞他耳邊交替迴響。
「官人何以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噗嗤。」
君不犯向後刺出木棍,削尖的斷面刺穿了什麼黏糊糊軟膩膩的東西,濃稠的液體打在草葉上,發出渾濁的滴答聲。
「我說,爬。」
君不犯的聲線本就偏清冷質感,堅若金石,冷如珠玉,一旦剝去所有情緒,更顯得冷冽清寒,比他手中尖利的木棍更為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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