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下落的同時他還得使出赫巡的絕招——雙劍。

吊著威亞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幾圈圈，動作利落乾脆，出劍收劍都疾馳如風，還沒經過剪輯和後期的畫面已經非常有衝擊力。

宣梨忍不住咬指甲——搖臂攝影機追著洛明斐的身影，配合契合，一定排練了很多次才能達到。從高空俯衝大腦非常容易缺氧，造成腦部損傷，失重的情況下還要記住漂亮的動作，就是專業的雜技演員也未必能達到。而且，他的身形如箭破開強風，超清鏡頭記錄下每一個微表情，他的臉甚至神態完全沒崩。

「砰——」

他掉到地面鋪設的海綿墊上，緩了會兒，被工作人員扶著站起來，收好兩把劍。

透過攝像機，宣梨看見他的手背分明被割了道口子。

洛明斐遮掩住手上的傷口，如常和導演溝通，專注地看攝像機里拍下的鏡頭。

宣梨揪著一顆心往高樓跑去，提著裙擺踩過滿地污穢，跑到他面前。

眼淚模糊了兩隻眼睛，分開圍攏在他身邊的人，直接抓起他的手。

傷口處有鮮血流出。

「洛明斐，去包紮一下。」她想把他拉走，沒拉動。

他冷冷抽回自己的手，用助理遞來的毛巾擦去血跡。

把宣梨當空氣，對導演說：「第二組轉圈動作做的不好，再來一條。」

導演為難地勸阻：「洛少，你今天已經跳了五次……身體已經到極限了。」

「沒事，」洛明斐擺擺手往摩天大樓的電梯走，「再來一條。」

宣梨又回到不遠的棚里，看攝像機里的洛明斐，他再次登上頂樓，臉色比剛才更蒼白，面容卻更堅毅。

棕色牛皮靴子踏上圍欄，倏忽抬眼，面對喧囂暴虐的疾風。

那是赫巡的背水一戰，背負多年的私生子之名、和愛人隔著世俗目光的痴纏苦戀、養父母的深仇大恨，都在此刻了結，經此一戰，一無所有的草根少年將登基為王。

這個決絕的時刻，洛明斐風流多情的眼睛顯得極為肅穆，抬眼的瞬間……臉龐滑落一滴淚。

宣梨五指緊緊捏住桌角，怎麼會有一滴眼淚……怎麼會！她在書里描述的赫巡分明是意氣風發遊刃有餘的，但她心裡認為赫巡也會脆弱，一人之軀抵擋泱泱軍隊，當然會害怕，和自己的哥哥決戰也會難過。可是，洛明斐是怎麼會知道他要流淚？

《逆流》出版成冊的那天晚上，她知道，該和書里所有的角色告別了。那天晚上她夢見一個黑髮錦衣的少年，只有模糊的輪廓，她知道那是赫巡，他在她的夢裡流下眼淚，感謝她賜予的一場奇異冒險。

現在，那個夢裡的影子逐漸清晰，幻化一張超凡脫俗的臉，他就是洛明斐。

此刻高樓之巔在獵獵寒風中凜然而立的洛明斐，就是赫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