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殯天,他如今是大齊最大的規矩。
江婉柔噎住,他的臂膀如鋼筋鐵骨,她早已見識過他的力氣,不再費力折騰。江婉柔攏著裙擺,小心翼翼往他懷裡靠了靠,整個人縮在他身上,儘量不叫自己的衣角沾染上龍椅。
對於一個連皇帝龍顏都不敢直視的女人來說,她實在不敢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陸奉不知道她心裡的彎彎繞繞,但她無意識地朝他懷中瑟縮的模樣,叫他龍顏大悅。他輕笑一聲,叫了她一聲「柔兒。」
江婉柔一頓,在明滅的光影中,她仰頭看他,伸手撫摸上他的側臉。
他的輪廓凌厲分明,經過幾天的折騰,連原先那點兒肉都沒了,皮肉貼著骨頭,冷眉峻目,叫人望之生畏。
江婉柔忽然道:「不想笑,就別笑了。」
陸奉曾跟她說過這句話,如今反而輪到她來說了。他清瘦了許多,眉宇間籠罩著一股躁鬱,她許久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當陸指揮使、當齊王時,尚且遊刃有餘,如今成了一朝天子,怎麼還不如從前自在?
聽她這話,陸奉身形一頓,他微不可聞地輕嘆口氣,埋在她雪白的頸窩裡。
他有些乏。
這幾天,先帝崩逝的悲痛,等著他裁決的積壓的政事,平衡朝堂勢力……皇帝,是一朝天子,從前他夢寐以求,等真正坐上這個位置,周圍是各有心思群臣,他恍然有了和當年先帝一樣的感覺。
皇帝,合該是孤家寡人。
奏摺批到深夜,他把她叫過來沒有別的事,他只是想抱抱她,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才叫他松松心神。
江婉柔一下一下順著他的心口,陸奉身形高大,他的身軀幾乎能把江婉柔整個人籠罩起來,但此情此景,說不清是誰更依賴誰。
過了一會兒,江婉柔輕聲道:「遇上什麼事了?上次我們約定好了,你我夫妻一體,有事不許瞞著我。」
先帝殯天,陸奉驟然登上皇位,別說陸奉,就連江婉柔,儘管已經搬進鳳儀宮,她也時常忘記自己是「皇后娘娘」。
天子威重,責更重,江婉柔理解他,但陸奉絕不是因為幾本奏疏批不完就叫累的人,肯定出事了,這事叫他這個一國之君也棘手。
皇帝都束手無策,江婉柔也不覺得她能夠解決,她就是看不得陸奉這副鬱郁的模樣。夫妻多年,她親眼看著他從斷腿的陰霾中走出來,從意志消沉到運籌帷幄,封王時的威儀赫赫……他不該如此。
陸奉道:「無事,別瞎想。」
江婉柔不信,睜著烏黑水潤的雙眸,固執地看著他:「你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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