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很詭異。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她跪在最前面,身後還有很多看不清臉的人。前面是一口雕有龍紋的金絲楠木棺材,內砌一圈冰磚,一玄衣男子安靜地躺在裡面。
那男子膚色冷白,渾身僵硬。他似乎還有著對未竟之事的不甘和執著,深邃的雙眸瞪圓,死不瞑目。
仔細一看,那人劍眉橫斜,鼻樑高挺,儼然是陸奉的面容!
她嚇得神魂俱裂,卻控制不了夢中的自己。她呆呆跪著,耳邊儘是女人連綿起伏的抽泣。身後人來了走、走了又來,從白天到黑夜,大殿裡燭火飄搖,恍然間,只剩她一個人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膝蓋起身,外頭有人喚她「夫人」,她順著聲音往外走,驀地,她又忽然停下來,轉回去,踟躕許久,顫抖著雙手,覆上棺內男人的眼睛。
她為他闔上了眼眸。
……
江婉柔抱著陸奉的腰身,依然心有餘悸。她低聲道:「夫君快把外袍脫了,進來暖暖。」
他身上很冷,讓她想到了夢中冰冷僵硬的觸感。
陸奉本來要去書房處理公務,踏進府門,自然而然地先來了她這裡。既然來了,陸奉也沒折返回去,進來看她一眼,沒成想青天白日,她這一府主母卻在呼呼大睡。
蚤起者,百事之基也。陸奉從小養成的習慣,自少年時便是卯時起身,即使夜晚不眠,也不耽誤他早起的時辰,後來在朝為官,起得更早。陸淮翊有樣學樣,在陸奉眼里,這是最基本的勤勉。
他嚴於律己,看別人也難免苛刻。可眼下妻子怯怯摟著自己的腰,滿目驚惶,讓他到嘴邊的勸誡生生咽了下去。
江婉柔掀開錦被,被窩被她睡得暖乎乎,可舒服了。陸奉沉默著把外袍脫下,卻沒有脫靴上榻,反手用錦被裹起她,只露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江婉柔疑惑道:「夫君,你不進來睡會兒麼?」
剛才的夢把她嚇得太狠,也可能是這段日子陸奉的脾氣太好,江婉柔竟忘了在他面前維持「賢惠」的主母,還想拉陸奉一同享受溫暖的巢穴。
寒冷的冬季,外頭寒風呼嘯,能躺在溫暖的房間裡,心無掛礙地安睡,江婉柔很知足。
陸奉頓了一下,道:「我還有公務。」
美人鄉英雄冢,陸奉常年讀史,溫香軟玉不能消磨他的意志。
「哦。」
江婉柔低落地應聲,像怕他走了似的,緊緊貼在他懷裡。
像陸奉這樣的人,很難想到有人會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嚇成這樣,他拍著江婉柔的脊背,溫聲問她夢到了什麼。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怕什麼,他為她解決就是。
江婉柔嘆了口氣,悵然道:「我夢到你死了。」
陸奉:「……」
江婉柔仿佛找到了傾訴的口徑,繪聲繪色地講述夢中之事。單獨一個夢也沒什麼,她又聯想到在她生產時,恍惚見到陸奉的慘死,她仔細回憶,他們身上穿的同一件衣裳!
讓江婉柔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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