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尤記得,妻子說過和娘家的庶姐不和。
她一向與人為善,兩人不和,那一定是旁人的錯,她既不喜,何必見了讓她堵心。
他道:「她……罷了,你我論事,無關婦人。」
正如陸奉不把外頭的事帶回房裡,他同樣不愛在外人面前說起江婉柔。那是他的妻,旁人多說一句都是冒犯。
他不會讓她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
裴璋眸色微閃,他何等聰穎,順勢把話題扯回江南水匪上,兩人同路一段,在一個岔路口分開。裴璋位卑,他肅立在原地等陸奉先行離開,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
裴府,正院。
一股兒濃郁的藥味兒瀰漫整個院落,丫鬟捧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端上來,小心翼翼道:「夫人,藥熬好了。」
江婉瑩微抬眼眸,疲憊地嘆了口氣,「放哪兒吧,我等會兒喝。」
丫鬟把藥放在桌案上,看見旁邊那碗絲毫未動的蜜餞,不由勸道:「夫人,您都喝三碗了,好歹吃塊兒蜜餞,散散苦味兒。」
「蜜餞味甜,吃多了怕影響藥性。」
江婉瑩撫摸著尚且平坦的肚皮,喃喃道:「那我這一切都白費了。」
丫鬟實在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低聲提醒道:「夫人,從來沒有哪個大夫說過,吃蜜餞會影響藥性,您多慮了。」
「你這丫頭,跟你說不明白。」
江婉瑩搖搖頭,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沒有半分猶豫,利落地仰頭灌了下去,苦得她眉頭緊皺,連聲叫丫鬟給她倒水。
這藥味又苦又澀,尋常一碗已經讓人難以忍受,江婉瑩連干三碗,此時仿佛無數細小的針在舌頭上面扎。濃烈的苦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她卻覺得格外安心。
她想:她一定會有一個孩子的,看在她受了這麼大罪的份兒上,上天一定會賜給她一個孩子。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正如她現在擁有的一切,一定是因為她前世過得太苦了,得上蒼憐憫,讓她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江婉瑩咬緊牙關,任由那股苦意瀰漫整個身軀,待幾息後,她平復下來,
問道:「裴郎呢,下朝回了麼?」
丫鬟道:「大人前腳剛回,在書房。」
「你叫人把雞湯熱一熱,給他送過去。再傳個話,說我今天葵水已盡,讓他今夜早些——裴郎?」
看見來人,江婉瑩頓時睜大眼眸,驚得站起來,「你、你怎麼來了?把雞湯端過來……不對,快給大人上茶。」
裴璋很少白日進她的房門,江婉瑩驚得手忙腳亂,差點失手打翻藥碗,裴璋微不見地皺了皺眉,吩咐道:「把窗子打開。」
「對對對。」
江婉瑩連忙附和,「東西兩邊兒的窗子都打開,散散藥味兒的,免得熏著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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