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晏禮把屍體從青鸞身上拖開,又將衝上來的人踢飛,一手護她起身,一手撈起地上的胡刀:「為何不直接回京!」
他聲音緊繃,語氣前所未有的急。
獨自回京,然後安心看著你在此送死嗎?
青鸞抿唇瞪他,頸上浮起青細的血管,緊了緊手中的刀柄,一把刺入身後衝來的死士胸前,沒有說話。
寧晏禮側臉看她,知她因何不悅,遂也不再多言。
打鬥的另一側,謝辭默然立於房中,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逐漸冰冷。少頃,他收回視線,轉身向牆邊櫃架走去。
櫃架上有一瓷壺,正是打開暗道的旋扭。
謝辭抬手執柄,神情稍頓,還是回過頭,又向那正持刀廝殺的女子望去一眼。
算著時辰,東路接應來的魏軍應該就快到了,夷城已如囚籠,只要寧晏禮逃不掉,旁的事來日方長,總好打算。
思及此處,他眸光微深,將瓷壺握緊,發力轉動。
很快,案几旁的地面微微震響,一塊巨大的青石板稍稍浮起,緩慢向側移動,少頃,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暗道,暗道無光,只能看清由磚石壘起的台階步步下移,延伸入黑暗。
謝辭拿起櫃架上的火折,吹亮,撩擺邁入暗道。
誰想剛走出一步,頸間卻忽而傳來一絲冰涼。
寧晏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謝九郎,作了這許多孽,此次還妄想能全身而退嗎?」
謝辭笑了笑,抬起手,指間拈著連在檐住上的銀線:「不讓我走,難不成是想讓她也困在這夷城,為我陪葬?」
寧晏禮眼神幽深。
銀線明明纖如髮絲,偏另一端隨時可能被牽動的,卻是城中每一個人的性命。早先他無所顧忌,這線便執於他手。而今時移事易,從青鸞出現的那一刻起,這線便再不由他掌控了。
謝辭見他沉默,撥開刀刃:「寧晏禮,我早與魏帝傳信,若你肯大義,可以你一命,放過夷城。原我還擔心籌碼不夠,你不願就範,如今看來,我倒是能放心了。」
說著,他露出一個極殘忍的微笑:「執棋者對棋子生出感情本就可笑,何況還是敵方棄子。如此荒唐,你怎麼贏——」
誰料話音未落,謝辭臉上笑容忽而一僵,就見餘光里飛來一柄胡刀,唰然在他面前掃過,若不是躲得快,險些當場斃命。
幾乎同時,一道纖細身影躲過攔截的死士,躍入房內,順勢一滾,撈起地上的匕首,逼至他面前,冷道:「敢問軍師,棄子如何不能改命?」
謝辭瞳孔微震。火折落入暗道,燃亮的火星在台階上翻滾幾次,便墜入深不見底的漆暗。
刃尖沾毒,懸於喉間,謝辭無法妄動。
他盯著青鸞的臉,一手掐著絲線,一手緊緊攥住她握刀的腕,兩相抗衡間,眼前仿佛再次出現舊日,她為自己縫補衣袖的專注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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