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出來。
可儘管如此,如影隨形的噩夢卻仍吞噬著她。
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知,生死並非兒戲。
而那道生死的坎,偏是前世他們二人狠狠把對方往裡拖的。
血淋淋,冷冰冰,且不死不休。
青鸞用布巾擦乾身子,看到一旁擺放著疊得整齊的嶄新衣裙,指尖撫過蛟綃紗,不禁想起曾在寧府時。
如今回想,才知自己在這方面如此愚鈍,竟看不出寧晏禮對她,早與對旁人不同。
只是,他若早知她是前世害死自己的人,還會對她生情嗎?
青鸞披好裡衣,一手用布巾擦發,一手抱著紗裙走出屏風,見寧晏禮仍在房中,驚訝了一瞬,倏然調頭,溜了回去。
她心中突突。
沐浴時,房中一直悄無聲息,她本以為寧晏禮見夷城太守去了,卻不想這人原來就在外面。
情深意亂時也就罷了,可清醒時,她還做不到他那般坦然。
寧晏禮聞聲回頭,只瞧見一道素白的影,滋溜一下鑽回了屏風後。
他笑了笑,飛快將給李昭的信落了款,蓋了印,折好收起,便起身向屏風走去。
青鸞正在系裙上的飄帶,溫熱的沉香氣息就從背後包裹上來。
她急於穿衣,顧不上擦發,烏黑的青絲仍余水汽,濕漉漉的,沿著發梢凝結水珠,在地面洇出一片暗色。
寧晏禮便踏過那灘水跡,將她摟在懷裡,低頭深嗅。她發間有皂角和花瓣的清香,早在很久以前,他二人撐過同一把傘,那時他就知道。
只是今日為她備水時回想起來,他亦有些驚訝,自己竟對此記憶猶新。
青鸞系飄帶的動作微微僵硬,只因有沉熱的呼吸正透過髮絲,將縷縷麻意灌進頭頂,自上而下穿入脊背,遍及四肢。
她咽了咽嗓子,迅速將飄帶系好,啞聲道:「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
話音甫落,她明顯感覺寧晏禮呼吸停滯一瞬,少頃,才柔聲道:「天色將晚,去哪?我陪你。」
青鸞沉默片刻,幾乎能聽見兩人的心跳。
「我一人去便好。」她道:「這時間你若得空,還是該見一見那夷城太守,莫誤了正事。」
寧晏禮聲音沉了些許:「所以你出去,為的不是正事?」
整日未聞寧晏禮這般尖銳的話鋒,青鸞冷不防聽來,竟覺不習慣了。
但很快,又聽他聲音柔軟下來:「既不是正事,又何必急於一時?至少擦乾了發,免得著涼。」
說著,寧晏禮就從旁取過布巾,托起她的發尾,一截截仔細攥干。
見他如此,青鸞心底發悶,反手拽過他沾濕的左手,低道:「你手上有傷,不可沾水,我還是自己來吧。」
紗布已被水汽沁透,塌在傷口上,印出一層薄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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