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她從來都不是無所畏懼。
只是身處其中,又無路可退,清醒時尚能硬撐,將自己偽裝得很好,但在夢裡無法設防,便是處處破綻。
「寧大人……」青鸞蹙眉在夢中喚出了他。
這一聲意味著什麼,寧晏禮再清楚不過,幾乎夜夜折磨青鸞的噩夢,也早已成了他的夢魘。
他可以籌謀一切,卻偏偏無法驅使她的心魔,不能改寫她的夢境,唯有輕擁著她,耐心地一點點安撫,直到長夜將明。
青鸞醒來時,晌午的日光已照進床柩。
身上無比酸疼,她勉強起身掀開紗帳,視線便堪堪定住。
房中案幾後,正坐著一個懸筆疾書的身影,一身素白寢衣,墨發如瀑,容姿俊逸,如芝蘭玉樹。
寧晏禮聞聲頓筆,抬頭望過來,微微一笑:「醒了?」
青鸞還在怔愣中尚未回神,定定地看著他,唇瓣翕動,說不出話。
寧晏禮唇邊笑意微斂。
第二天醒來就翻臉不認帳這樣的事,青鸞並非沒做過。
怔忪間,青鸞腦海早已浮現出昨晚二人廝磨交纏的畫面,面色驀地一紅,倏然撂下紗帳,鑽回被褥,脫口道:「你怎麼還在這?」
寧晏禮俊臉一僵。
為讓她心悅,自己醒來洗漱後,刻意未整衣冠,結果巴巴等了一上午,等來的竟是這麼一句?
難不成他「侍寢」過後,還要被遣回宮去不成?
青鸞鑽被子裡低頭一看,見自己身上好好穿著寢衣,才鬆了口氣,重新鑽出來,從紗帳探出頭,尷尬道:「現下幾時了?」
「剛到正午。」寧晏禮撂筆,將方才寫好的書信折起,壓在一本書下。
雖然有言在先,但青鸞也覺得自己醒來第一句話著實傷人,便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大人幾時起的?」
「大人」心說自己幾乎就沒睡,但卻因她這句話稍顯關切之意,整個人便登時柔和起來,向她走了過去。
「也才起不久。」寧晏禮溫聲道。
青鸞一瞥房中整潔如新,以寧晏禮的脾氣,在房中時不許外人打掃,自己又喜潔淨,想必定是早早起身將昨夜那一地狼藉清理好了。
她剛要撇嘴將他拆穿,就見他起身走近,立即警惕起來,收回腦袋,反身一滾,抱被縮進了床角。
未等她一句「你還要作甚」衝出口,寧晏禮已掀開床帳,四平八穩在榻邊坐下:「可是餓了?」
青鸞從未見過他如此「慈眉善目」,猜測他這番態度大約與昨晚二人……脫不了關係,心底不免生出隱憂。
寧晏禮不會事前漂亮話說得灑脫,事後便要以此纏上她,逼她負責吧?
此事若真鬧到霍府,臉面是一回事,他若是逼著霍遠山點頭可就麻煩了。
寧晏禮見她不語,還以為是害羞,便笑著將她拉進懷裡,幫她捏揉肩臂:「身上可有不適?」
這樣的寧晏禮幾乎讓青鸞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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