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客棧供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茶,竟叫他生生喝出御貢名茶的感覺,莫名叫人看得眼饞。
青鸞也舉起茶盞,看了看盞間清亮亮的茶水,不由得仿著寧晏禮的模樣,啜飲起來。
兩人唇瓣同時印在盞沿上,青鸞掀起眼皮偷偷覷他。
這茶本來寡淡得很,但卻叫她想起梨花醉於唇舌交纏的香甜。
寧晏禮撂盞,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青鸞見他端正坐在對案,明明是私下裡,又已奔波了整日,玉冠烏髮卻仍一絲不苟,墨袍整肅,連領口最頂端的衣扣都系得嚴嚴實實,突然心生煩躁。
她不覺捏緊了瓷盞,心裡倏而跳出一個念頭。
若此人不是寧晏禮,若自己沒有顧忌,此刻她便該揪起他的領口,再自私一些,乾脆做些想做的事,把來日交給來日去說。
倘若以後自己還是決定離開,今日全當再多虧欠他一份算了。
這世上惡人壞人甚多,總歸不差她這一個。
某種濃烈的情愫牽動下,青鸞當真在一念之間權衡起來。但幾乎就在瞬間,她便被自己腦袋裡這一瘋狂的想法給嚇到了。
自己怎麼會這麼想?
青鸞愣了愣,驀地用指尖狠掐了自己一把。
痛意從手臂的皮肉傳來,思緒和意識與方才並無變化,甚至比平時還要清醒,但感官和情緒確是被真真切切地放大了。
青鸞只覺自己掐自己這一下,竟像是被刀割過似的,心底也莫名生出惱火。
她意識到自己與平日似有不同,隨即捂住心口,竭力壓抑住情緒,對寧晏禮道:「我好像有點不大對……」
「如何不對?」寧晏禮平靜地看著她。
青鸞思忖片刻,蹙眉看了一眼香爐,又看向他:「你在香里動了手腳?」
有經驗的酷吏審問重犯細作,常用一種特製的香料,使人情緒波動,內心動搖,以此便於刑審,寧晏禮對此應該並不陌生。
於是,未待他開口,青鸞便已提起茶壺,朝香爐澆了上去。
嗞地一聲輕響,青煙掙扎一瞬,便被茶水覆滅。
青鸞剛要掀開香爐,手卻被寧晏禮登時握住。
他道:「這安神香甚是珍貴,此舉未免過於暴殄天物了。」
青鸞心緒本就不平,得知寧晏禮以此算計自己,便愈發惱火,冷冷瞪向他:「寧大人當真從來不讓我失望。」
青鸞不知自己此時臉頰微紅,一雙撩人的媚眼瞪人也似嬌嗔般,暗含秋波。
寧晏禮嗓子動了動,只覺掌心有些發熱,但仍竭力壓制著心底的躁動,平聲問道:「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的心?」
「人能自欺,亦能欺人。」青鸞道:「二者,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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