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見之一愣,旋即攥了攥拳,端著香匣,躬身退了下去。
寧晏禮走上殿前,伏袖禮道:「臣,參見陛下。」
李洵抬眼,少頃,緩緩開口:「可知今日召卿覲見所為何事?」
殿中並無酒氣,但李洵眼底卻泛著猩紅,這是動怒的徵兆。
「恕臣愚鈍。」寧晏禮道。
李洵看著他,抬手一揮,錢福立即呈上一折狀書。
「看看吧。」李洵道:「這是司徒給謝阮列出的罪狀,卿且看看,是否熟悉。」
錢福舉著托案,把摺子展在寧晏禮面前,暗中用口型比出四個字:從長計議。
寧晏禮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掃過謝璟在狀書上的諸多控訴,待錢福退回李洵身後,才道:「回陛下,這些,臣確已知曉。」
李洵聞言一嗤,神情逐漸狠戾起來,從齒間逼出冰冷的話音:「連你也敢欺瞞於朕!」
殿上一時靜得落針可聞,侍奉在側的宮婢和內侍紛紛垂頭,緊屏著呼吸,生怕在此時不慎撞上李洵的視線,殃及自身。
在進昭陽殿前,寧晏禮對今日將要面對的最好和最差的結果都已有所預料,遂並不意外。
他聞言撩擺屈膝,面色平靜道:「臣有罪,願受罰。」
「好一句願受罰。」李洵從殿上徐徐起身,垂袖看著他,嘴角因震怒而輕微顫抖著,「寧晏禮,朕如此信任於你,你卻背著朕,包庇謝阮與淮南王府勾結的罪狀。可知在朕心裡,你比那謝阮更加可恨?」
「臣明白,臣辜負陛下信任,罪不容誅。」一顆佛珠硌得膝下生疼,他卻一動未動,仍跪得筆直。
這份疼他要受著,並且得時時記著,待下手時才不會有半分猶豫。
「哈。」李洵仰頭一笑,臉上再次露出兇狠的神色。
「唰」地一聲天子劍出鞘,他提劍疾步下殿,錢福臉色一白,急忙上前攔道:「陛下!萬萬不可啊!」
「滾!」李洵一把推開他,劍刃指在寧晏禮喉間,神色開始猙獰:「母親!舅舅!陳氏!還有前朝那些廢物!一個個皆與他淮南王李鰲站在一處!如今連你一個殘缺的賤奴也敢欺瞞於朕!你可知若非朕重用,你豈有今日?」
雕花窗柩的陰影投在寧晏禮身上,他眸光一黯,緊緊握起袖下的五指,胸中寒潮暗涌。
「陛下息怒!」眼見劍尖已逼出豆大的血珠,錢福急得冒汗,手腳並用爬到近前,對李洵道:「寧侍中在御前侍奉多年,三年前還曾挺身為陛下擋下一劍,此等忠心陛下怎忍殺之!此番疏漏未報雖然當罰,但卻罪不至死啊!」
李洵聞言頓了頓,隨即抬腳將錢福踹翻,「豈由你來教朕!」
錢福捂著胸口翻過身來,剛咽下血沫打算再度開口,就被寧晏禮暗中以眼神制止。
「臣罪無可辯。」寧晏禮說道。
他看向李洵,眼底靜如深潭,而後伏身一拜,叩首於殿前。
頸間凝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細微的血腥漫入鼻息。
半晌,他又道:「但憑陛下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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