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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卿慢了手上的動作,思及高氏剛剛的神情言語,應了一聲,「或許吧。」

芸香抬眸看向他,藉機試探著開口:「一會兒咱們去點心鋪買點兒桂花核桃酥吧,太太愛吃……」

容少卿垂著頭沒應,把一疊信紙胡亂地理了理,塞到布袋子裡。

「 爺這齣來也有些日子了,太太也惦記你…… 」芸香頓了頓,見容少卿仍不答話,猶豫了一下,復又開口,「爺不回去……是跟大爺賭氣,還是跟太太賭氣?」

容少卿依舊不理,從芸香手裡拿過毛筆和硯台,甚至也不及洗筆,直接扔進布口袋裡,墨汁染了布袋裡的信紙,連著布口袋也髒了一串墨點。

「爺是氣大爺把你從家裡趕出來,氣太太不攔著護著你?還是氣太太當初做主換大爺從獄裡出來,讓你在大獄裡待了這幾年?」

容少卿滯了一瞬,忽地抬手把布口袋重重地往石桌上一摔,硯台從裡面甩出來,磕著石桌的邊角,碎在地上,石桌邊緣和地面被墨髒了一大片。

芸香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沒得出聲。

容少卿沒看她,只是凝著地上那一大片墨跡,漲紅著臉喘了幾聲粗氣,轉身走了。

芸香鮮少看見容少卿真的惱怒發火,一時沒敢跟上去。有一瞬間,她甚至有些後悔說出這戳人心窩子的話。可這話若是她不說,別人不說,大家都不說,就只能系在所有人的心坎兒上,越系越緊,到最後想解都解不開。

終歸,還是有個人要點破,撕開這瘡疤,清了膿血。

她不是他什麼人,就算因此戳了他的痛楚,撕了他的臉面,以致他從此往後遠了她,也總好過他和家裡人長久地存著隔閡。

第二十七章

容少卿是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人,莫說陳氏夫婦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即便像容嘉言這樣懂得些察言觀色的孩子,也能看出他是從外面帶著氣回來的。他和芸香一同出門,回來卻是一前一後,雖然不知內情,也大抵能猜到在和誰生氣。

鑑於二人之前也有過小小的冷戰,家裡人倒也沒太在意。直到晚飯後,容少卿沒像往常那樣帶著兩個孩子在院裡院外的玩兒,而是從陳張氏那兒接了碗碟,自己扎進灶房裡去洗碗,家裡人才覺得他今天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這是連強顏歡笑的心思也提不起了。

容嘉言跟進灶房裡幫忙,容少卿說不用他,讓他出去玩兒。容嘉言執意留下,容少卿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容嘉言所有小心翼翼的聊天,他都答得心不在焉。

陳張氏看在眼裡,投給芸香一個探究的眼神,芸香對她微微搖頭:沒事兒。

陳張氏看出芸香想單獨和容少卿說話,便喚得容嘉言出來,叫他一起進屋玩兒竹牌。容嘉言有些踟躕,是覺得爹爹心情不好,自己該在旁邊陪著,又怕他和「姑姑」鬧了什麼彆扭,有他在旁邊看著,兩人也肯定不會吵起來。

芸香明白容嘉言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去吧,玩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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