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儼緊了一下傘把,只覺得風扇里吹出來的氣流,滯澀又潮熱。
他不是要借。
他是想幫她拿著。
祝朝意剛到站位上,就有化妝師上來幫她補妝。
她閉著眼,邊聽時珍講接下來這場戲的要點。
司汶清是三界九洲第一人,是正道的圖騰,妖邪中盼她死的數以萬計。
而她確實快不行了。
不是因為舊疾纏身,或是走火入魔。
而是她駁雜三靈根在身,修練時便較單靈根多需兩倍靈力,維持境界也同理。
如今天門難尋,靈脈枯竭,靈氣薄弱。
司汶清也再難堅持,瀕臨隕落,所以想竭三界之靈氣,突破瓶頸,羽化成仙。
時珍說:「你現在經脈受阻,練劍已經很困難了,但是整體的形還在,心裡那口氣也要在。」
祝朝意進組之後,時珍就安排了武學指導老師教她練劍,算著日子,還不到一周。
每天近兩小時,就為了這齣戲。
祝朝意把自己的走位默背了一遍,又找好場內六台攝影機的位置,接過道具老師遞上的單手劍,掂了掂。
一把未開刃的半硬劍,橢圓劍柄,更容易掌握方向,也好轉劍花。
「放輕鬆。」時珍說完,回到自己的導演椅上,拿起對講機,「roll一條。」
攝影和錄音皆已到位,場記打板:「啪!」
祝朝意神情頓變,司汶清如同她的另一個人格,從靈魂背面復甦,接管了這具身體。
面向百丈之高的崖壁,她單手執劍,寒光凜冽如銀龍出竅,在嶙峋怪石上劈砍出深淺一致的精確劍口。
簌霜劍滴血認主,早與司汶清渾然一體,在她並步刺劍時撕裂空氣,貼身撩出一圓時又如金鯉躍出。
寬大雪衣下,勁瘦背脊繃緊,窄腰發力豎刺而下,而後雲劍轉身,蜿蜒遊走,美如碎葉葬花,卻又藏有摧枯拉朽之勢!
司汶清眉眼冷厲,煢煢孑立便如千年寒冰中橫插的一把巨劍。
她口中念念有詞,不過是律例苦練,卻在不知不覺中,殺招、狠招頻出。
裴鈺也是駁雜二靈根,不過農戶之女,卻氣運伴身,短短二十年的光陰,機緣多如牛毛。
而她從天國墜入地獄,再從苦恨泥濘中浴血而生,從肅清堂爬到宗主的位置,花了一輩子。
她如何肯!如何甘願放棄!
是天道待她不公。
她偏要逆天而行!
「裴鈺……」
「裴鈺!」
簌霜劍法最後一式,司汶清靈力不支,素麵蒼白,紅唇病態地顯出濃黑血意。
她在烈日之下滴汗未出,劍招盡現後卻雙腿踉蹌,強撐著拄劍跪下,望向虛空之處。
似是想縮地成寸,直剜開那乖徒的七竅玲瓏心,把自己凋落的魂魄植入進去。
「……」
祝朝意望著的是原予的方位,而宋儼還舉著傘立於原處,恰好目視她這冷厲一眼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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