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莘唯一一次見到晉回舟是在初中的家長會上,作為晉楚的好友,聞莘忽略掉過往親見的所有事實,忽略掉晉回舟永遠缺席父親的角色,忽略掉晉回舟連女兒因病住院都未曾看望。
只是對領路的她一個微笑和一聲感謝,她便在後來對晉楚說道:「我覺得你爸爸好像不壞。」
晉楚當時有些詫異,那個眼神讓聞莘莫名羞赧,匆匆轉移了話題。
是了,晉楚從來不提及家庭和父母,自然沒說過評價父母好壞的話,但是見證了種種情況的聞莘自認為擁有評定的資格,先是自顧自定下了「壞」,然後又因晉回舟小小的「甜頭」抹殺之前所有,跑到晉楚面前分享自己的價值。
那句「好像不壞」不僅是在評定晉回舟,還在評定晉楚——我覺得這人不錯,你怎麼這麼看他。
剛才的演技和說辭哪一點打動了她?
沒有,沒有一點打動了她,但是她打動了她自己。
她在弗林特說話間看見了對方無名指上佩戴著已經褪色的素圈戒指,與晉楚一直戴在手上的同款,晉楚曾說過那是母親的遺物。
她在弗林特說明』真相『的時候想起了莫爾蒙在下手時的痛苦與遲疑,想起了吉安在看到鮮血時的恐懼表情。
共情加害者就是對受害者的背叛。
聞莘透過反光的牆壁看著低沉的自己,透過自己看向旁的什麼,喃喃自語道:「真是很內耗的性格啊。」
「想太多確實麻煩,」聞莘像是抖落了一身積雪準備重新起飛的雛鳥,認真地注視著弗林特,「不論你們認為的真相是何,你們殺了什麼也沒幹的一眾學生教師,沒有什麼資格痛苦,即使痛苦了也沒妨礙你們下手。覺得遊戲真實得不像話時,看到我們這般弱小可以被肆意屠殺時,得知我們尊崇和平喜好中庸與人為善時,他們真的沒有意識到現實與認知不符嗎?選擇了自欺欺人,意識到了還故作不知,甚至採取虐殺行徑的你們,談何無辜。」
「我不會暴露你的身份,你不用擔心,」聞莘平靜陳述,「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的目的,我現在只想活下去,直至……」
直至看到你們的王朝顛覆,大廈傾頹。
*
在晉楚陷入昏迷的當下,裴邵的實感消失,懷裡的人也透過他的身軀倒向地面。
裴邵怔愣,看著警察和家長圍繞上來,有人在察看晉楚的情況,有人在四處環視,只是無一例外,沒有人看他。
熙熙攘攘的人群經過他、穿透他,然後離開。
其實他能感覺到,維持他存在的供能在晉楚昏睡前減弱了,但是又小幅度拔高了一下。
若是沒有那一下,裴邵此刻已經被帶進了影子,無法繼續留存在外界。
所以失去意識前,晉楚最後的念頭是希望他不要消失。
醫院裡,裴邵百無聊賴地盤著腿漂浮在空中,體會過「自愈」強度的他知道晉楚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前面看著那亮了幾個小時的急救室紅燈,也不免心下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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